「砰！」
「鏘鏘鏘鏘鏘~~~」
幽暗的森林中，火星瘋狂炸裂，長匕與冰劍兇險碰撞，迸發出來的火光連綿不絕。
周舟向後一撮步，堅硬的皮靴在凍土跺開一個坑洞，不退反進，前沖一步，刺出了手中的長匕。
異鬼揮劍一擋，長匕被冰劍格開，擦着反光的盔甲，劃出刺耳的金鐵交擊聲。
耀眼的火星四濺中，異鬼伸頭咬向周舟的脖頸。
「我擦！」
周舟嚇得瞪圓眼睛，眼睜睜看着異鬼那張蒼白冰涼的臉朝自己靠過來，雖然竭力偏轉腦袋，可肩膀還是被咬個正着。
「撕拉~~」異鬼腦袋後仰，嘴巴里塞了一大團黑色絨毛。
周舟大呼僥倖，那條厚實的熊皮坎肩救了他一命。
異鬼的咀嚼肌咬合力非常強，甚至能咬碎麋鹿最強韌的後腿肌腱，要不是熊皮斗篷實在是太厚實了，否則他真不敢讓那層薄薄的硬皮甲去承受異鬼牙齒的考驗。
「機會來了！」
周舟拼命強攻這麼久，終於等到最佳的機會。
長匕一扣，向下卡住異鬼的冰劍，周舟扭腰用力，揉身撲進異鬼的懷裏。
腰馬合一，沉肩墜肘，以腳尖帶動下半身，以下半身推動上半身，拋掉長匕的右手肌肉飛快凸起。
八極·猛虎硬爬山！
動如繃弓，發若炸雷。
激烈的戰鬥中，周舟封閉渾身毛孔，早就積蓄了大量的元氣，此刻化作搏殺一擊，全身氣息沸騰，更是叱咤風雷。
隨着五指呈爪拍落，勁力奔涌而出，空氣中響徹尖嘯。
瞬間轟在異鬼的頭顱上。
砰！
異鬼的腦袋猶如砸爛的西瓜，瞬間爆炸！
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異鬼沒了腦袋還能不能活？」
周舟腦海里下意識閃過念頭，旋即想起趙恆，有樣學樣，撿起長匕準備將異鬼分屍。
然後，周舟立刻慶幸起來。
原本躺在地上的異鬼屍體老半天沒有變化，看起來已經掛了，可當匕首一插進去，無頭屍體頓時化作一堆惡臭的黑色屍水。
「哎喲我去，還會裝死。」
周舟站起來，沒有收起匕首，而是拔出另外一柄短匕，左手倒持，看向森林陰暗處，嘴角一勾。
「都出來吧，小地圖已經把你們出賣了。」
陰暗的森林內部，亮起一雙雙冰藍的瞳孔...
「剛才那一場算是熱身，真正磨礪武藝的戰鬥，這才開始。」
……
周舟鑽進野區，抱着『埋頭刷野三十年，刷出一片晴朗天』的態度，刻苦磨合一身力量。
同時，兩個分身馬甲也沒有閒着。
宋玉是周舟的真靈烙印，具備相同的性格，卻有着不同的處事態度，這都是隱約受到元力干擾產生的後遺症。
不過這些後遺症並不影響真靈烙印的運轉，宋玉也不會因此變成另外一個人。
只會在處理一些事情的細節上，跟周舟有些微差距。
未雨綢繆。
這也是周舟放下易容面具後不再戴起來的原因之一。
「小道士，你不提醒一下他們嗎？」
喬楚晴往後看了一眼，回頭凝視着宋玉，俏靨上帶着淺笑。
似乎是詢問，似乎是閒聊。
「沒必要。」
宋玉搖頭，清逸出塵的面孔上流露出不加遮掩的淡漠。
「人性是一門很複雜的學問，人心同樣是文明史上最無解的問題，因為那一抹智慧靈光的存在，使得所有人都在理性與本能之間不斷掙扎。」
「但大部分情況下，正常人都是隨着本能而行動，羊群效應、青蛙現象、鱷魚法則、獅羊效應...這些源於動物本能的反應，卻是人類最經常做出的決策。」
「僅僅是這樣，那就算了，可是人類本身的理性又具備毫無價值的羞恥感，他們追逐着本能而行動，卻從不承認自己與一隻青蛙，一頭羊羔沒有多大區別，但若是把他們形容成獅子，他們反倒會洋洋自喜。」
喬楚晴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悲。」
「嗯。」宋玉嘴角一撇，「勇於承認弱小的人，具備自知之明，勇於面對弱小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喬楚晴問道：「所以你放棄他們，是覺得他們沒有拯救的必要？」
「這倒不是。」宋玉微微搖頭，往後看了一眼。
「我連他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哪知道他們當中有沒有值得扶一把的好料子。」
起起伏伏的山道之間，二十多個人零零散散地走着。
有的人在怨天尤人，抱怨着自己的命運。
有的人積極跟別人搭話，似乎要培養一定的聯繫。
也有人沉默不語，低頭走路。
還有人有人態度十分樂觀，步伐輕盈，神色從容，目光中帶着幾分細緻，應該是在觀察環境。
其中一個斯文白淨的年輕人，居然還蹲在草叢裏，拔出幾顆野草放在嘴巴里咀嚼片刻，再吐出去，似乎是在品嘗味道和種類，估計是研究植物學的，也不知道他是走那個方向的。
最後一類人的數量太少，大概只有七八個。
要曉得，被光輝主宰選中的測試員，可是來自各行各業的佼佼者啊。
雖然周舟沒有時間給他們做心理測試，可排除二十幾個特殊身份存在以外，能夠積極面對異變的選中者還是寥寥無幾。
「我不是和尚，不懂普度眾生，不懂大開方便之門。我也不是蜀山客或者蓬萊眾，我不修功德，不尚俠義。」
「我是崑崙徒，區區一道士，」
「想要我救的，我會盡力去救，自己願意作死的，我也懶得管。」
「愛信信，不信滾，別妨礙老子修仙。」
「噗嗤~~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道士。」
喬楚晴莞爾一笑，乍然綻放的璀璨笑容，美得令人驚艷。
宋玉一揮袖，雙手倒負攏於衣袖內，飄逸出塵，恍惚欲升仙。
「道士本來就是這樣，只是有些人心中有着他們自己對道士的想像，並且深信不疑。」
「真正的道，是孤獨的。」
喬楚晴正欲開口，突然秀眉一蹙，宋玉同時變色。
「有東西靠近。」
「正好。」
宋玉臉色先沉後揚，反而輕鬆了不少。
「與其拿着鞭子在後面抽，苦口婆心當爛好人，還不如放一條餓狼在後面追咬。」
第二十三章 寶劍鋒從磨礪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