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源話里,沖李虎一句:「滾回去歇息!」
看到這裏,林懷平趕緊打起圓場:「都是自己兄弟,有話好說,沒必要大動肝火,明日領封,後日奉詔,頂多五日,咱們就可以撤兵回北疆了,那時回到家,弟兄們怎麼叫罵都行,現在都忍忍,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半刻後,北安軍營盤再度靜謐,只是靜謐之下,人心早已在戰事權風中變化,林懷平營帳內,看着一杯接一杯的林勝,林懷平憂心:「勝哥,這場馳援戰,前軍五千兵馬僅剩千餘不過,趙源哀傷也屬常理,他亂言咱們制止就行了,沒必要和李虎動手,若是秀哥知道,肯定各打五十大板,你覺得哪會臉上好看?」
「懷平,你當真以為我是因為這事強壓李虎?」林勝沒來由的回一句,讓林懷平不明
「勝哥,你這話意思?」
「我是再警醒趙源和李虎,不要什麼話都往外說,否則言多必失這古理哪來的?」林勝放下酒杯,道:「李虎機敏奸猾,算是他商老子的遺傳,趙源耿直,有些話,趙源說是一個意思,李虎說就是另一個意思,現在中都情勢不明,趙源哀的是自己兄弟沒有着落,可李虎卻叫囂向阿秀請命,為弟兄們搏好處,關於這一點,我就想知道,以北安軍的現況,黎軍、禁軍風頭皆末,北安軍已經成為秀木,還要再怎麼請賞?」
林勝這麼一說,林懷平算是明白一些,可他還是不信:「勝哥,這些該不會是你想多了吧,李虎應該沒有這個意思!」
「凡事多慮一絲,所行多留一道,這樣做總不會有錯!」林勝一時間話沉如冰,整個人看起來也老了很多。
「經過這一戰,我發現阿秀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他不會集權,前軍,中軍,後軍,看似歸全歸他統率,可那憑的不是令,而是阿秀的旗幟,李虎這廝就是代表,看似平時不尊規奉紀,實則心眼眾多,一旦北安軍碰到大災大難,這種人必將自保,你說那時阿秀的旗幟還有用麼?倘若敵鋒是咱們北疆人自己,他還能令指前軍、後軍麼?」
「勝哥我我看你是多慮了!」林懷平到底不敢認同林勝所想,而林勝也知道自己想法有些激進,短暫的言說後,林勝轉身離開,留下林懷平一人獨思苦想。
「大人,北安軍那邊方才好像發生些燥亂!」
黎軍營盤,參將張和聽得斥候來報,頓時發問:「燥亂?什麼燥亂?」
斥候應聲:「屬下也聽不清,好像是誰說什麼此次馳援南進,北安軍損失慘重,中都除了幾罈子馬尿般的酒水,連些輜重牛皮什麼的都沒送讓後這話一過,便是一陣吵吵!」
張和聞此細細思量,才退下斥候,跟着張和趕緊把這個情況寫下了,交與親兵:「帶上這個東西,待明日一早中都開城門,就立刻送給小公爺!」
「仲毅兄,該出發了,今日可是咱們封功的好日子!」
一大早,張祁便來到林秀的將帳呼喝,殊不知林秀因為北安軍於後的整備問題,操忙一夜未睡,此刻出帳,林秀滿臉疲憊,尤其是那雙眼睛,昏昏沉沉,就似要沉過一般。
「俞至,皇門令還未傳召,你怎地就這麼慌!」
林秀笑聲,張祁上前攔住林秀,親切中全然沒有之前間隙相隔的模樣。
「陛下今日要面見你我,想來肯定是封賞,老哥哥我有些驚訝你啊!」
「此話怎講?」
張祁嘿嘿一笑,附耳道:「仲毅,你已經是忠武將軍之職,想現今大夏三旬之內年歲的青輩將領中,有誰還能高過你?現在燕軍敗退,你北安軍斷後有功,必定大賞,從忠武將軍之職再進」
剩下的話張祁沒有說完,至於林秀,猶如人浸冰窖,清醒大半,張祁鬆開林秀後,大聲:「仲毅,你好好歇歇吧,趁着這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以冰水敷面,精神精神,不然入宮面見陛下,你這模樣可不好!」
話落,張祁離開,留下林秀沉思於原地,那唐傳文來到近前,望着張祁的背影道:「將軍,這傢伙說什麼了?」
「沒什麼!」
對於林秀的刻意搪塞,唐傳文思量片刻,道:「將軍,切莫受他影響,張祁是個世家功利子弟,經過這麼久,您應該」
「傳文兄,我心中有數!」
林秀斷下唐傳文的話,便轉身離開了,唐傳文皺眉好一會兒,才向親騎隊營帳走去,那方化正在歇息,看到唐傳文,方化疑聲:「長史大人您有什麼事?」
唐傳文附耳幾聲,方化臉色瞬變多息,末了他道:「在下明白,在下一定會嚴密監視那些黎軍崽子的動向!」
巳時,林秀、張祁得皇門令傳召,前往中都皇城玉華閣,對此二人頗為一愣,那玉華閣聽聞是國子學士的文書修養之地,二人身為武將,更知今日乃封功之際,夏武帝召二人前往玉華閣,實在讓人不解。
只是林秀、張祁可不敢問夏武帝緣由,半個時辰後,二人獨騎前往玉華閣,閣門前,黃安早已恭候:「二位將軍,陛下正在望月廳歇息,容老奴前去傳告!」
「有勞總管大人!」
林秀拱手尊禮,黃安心中頗為舒服,倒是張祁更為務實,趁着黃安不備之際,張祁將一隻小金錠塞到黃安的腰帶中:「總管辛勞了!」
黃安看着張祁的模樣,笑笑點頭,便轉身離開。
望月廳下,夏武帝身靠龍椅,廳下階處,譽王跪坐鋪墊,輕輕撫着琴弦,身為皇子,譽王也算多才多藝,只是此刻譽王心中不淨,一個不留神,琴弦音顫,一曲佳樂頓時雜亂,而夏武帝也在養神中睜眼。
譽王景炎趕緊理身跪地:「父王」
「方才您心中亂神,此為何故?」
「兒臣亂中行事,罪已加身,懇請父王降罪懲治!」
景炎直語頗讓夏武帝不悅,可是夏武帝卻對景炎的態度很認可,身為皇子,就要明白規矩,動分寸,不然做的再多,行的再好,於上位皇權眼中,那就是不恭不淨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