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言讓林秀怒目相視,他奮力梗着脖子,使得脖頸血脈青筋突兀幾欲崩裂,只是在府丞戒律司那一碗辣椒水下腹,他的喉嚨早已說不出話,即便鼓足氣力,那般沙啞也讓人無心聽耳。
凌天方才被何季言語警示,心知要想入娶何晴,就要堂堂正正行事,故而他將林秀先前書寫的事由紙卷拿與眾人看。結果許秋然,喬崇鶴當即變了臉色。
「諸位,許某忽然記起有些公文還未整理,就先行告退!」許秋然明白事由之後,在看着眼下情況,那何季與凌天這兩大襄城軍系將領都似似乎乎為林秀說話,他可不會為了喬崇鶴的賀禮得罪二人,當即告聲離開。
而喬崇鶴也從凌天拿出的事由紙卷和他二人行徑猜出,若是在刻意刁難林秀,對他也沒什麼好處,即便業兒對那余氏女兒有意,可天下良人女子多的是,沒必要此番與何季和凌天鬧得太僵,故而他抱拳一禮,隨意搪塞一句,便離開了!
眼看這些人一走,余氏慌了,不過天不墜她余氏命薄,喬氏等人前腳走,凌天還未示意司吏使繼續理審,陳玉一身塵跡進來。
那日他從縣府回來,從小月兒口中聞之餘氏作為,當即大怒,對於林秀,他一直將其當作未來女婿指引,畢竟林懋當年對他有大恩大德,即便日後要斷了兩家姻親,也不是余氏這般胡來,否則傳出去,陳玉這臉就要丟盡了。
但是陳玉到底為官多年,心知裏面的水況,且襄城傳聞一個商賈浪蕩學子當街糾纏官家千金,着實卑賤,這讓陳玉不悅,他稍一思索便知那是林秀,這事不管真假,都有損名聲,使得林秀在他心底的印象矮了一大截,但林秀畢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所以為了能把事況解決的圓滿,陳玉轉道臨城,尋到曾經的官途前輩,讓他與己一起前往襄城,如此更好行事。
眼下瞧見林秀那般模樣,陳玉心中雖有愧疚,可余氏畢竟是他妻,陳庭壁是他兒,故而他稟聲道:「諸位將軍大人,在下臨水縣令陳玉陳公輔,那國子學士是在下子侄林秀林仲毅,那賤婦乃在下內人,此番罪過皆因在下疏忽內府管教,才發生這事,請各位將軍大人看在在下勤勉親為的份上,讓在下將賤婦與子侄帶回去處置,懇請諸位大人開恩!」
陳玉話落,在他背後走出一五旬左右頭髮花白的錦服老者。老者拱手:「老夫臨城郡守大人下轄府丞,眼下佛緣祭祀大會剛結束,襄城青稞稅制正待進行,諸位公務繁忙,些許雜事,就由我們來料理吧!」
聞此,凌天看向何季,何季稍加思索,既然臨城郡守都點頭出面,且這是人家家事,他們只能點頭應允。
得到這個結果,陳玉當即躬拜告謝,凌天揮手示意司吏使和差役們讓開,幾個臨水縣府的捕快差役進來,將余氏與林秀帶走,不過眨眼功夫,陳玉這些人走的乾乾淨淨。
看到這,何瞳急急從後面跑出來,對於這個結果,她顯然不理解,可是何晴凌天等人皆以明白,乃至自己爹爹都沒說什麼,也只有她這個心大純良的女孩還蒙在意氣之下。
試想,一個縣令到此要人,位置興許不夠,可加上那個府丞,就等同臨城插手了,此番那陳玉一言道明此乃家事,他們襄城不管先前作何打算,在官途之內,在地域之下,斷然是沒理由再管了。
至此,怒氣滿滿,思緒渾雜的何瞳來至司吏府外,望着哪些人消失的方向憤然不止,看着女兒的境況模樣,何季心中卻生出一絲憂慮
林懋把商隊和隨行刀客的事辦完,就趕回臨水,這幾日來,林懋為了那筆天降富貴幾乎跑斷腿,甚至於那筆富貴能不能賺回來他都不得而知,只有魯震那句話像根魚刺一樣牢牢卡在他的喉嚨里,讓他上吐不出來,下咽不進去。
「林老哥,你想什麼事呢,這都到家了也不出音,咱還以為您老睡過去了!」
車夫老四兒咧着滿嘴黃牙胡亂說着,林懋回過神,打了個哈欠,讓後掏出兩個銅子扔給車夫老四兒,末了嘴裏還了老四兒一句:「你個老不正經,胡說什麼,小老兒有那麼一個好兒子,怎麼也比你這個光棍漢子強,你死小老兒都不會死,小老兒還要在家享清福呢。」
雖然被人糟踐如此,老四兒也不生氣,笑臉撿起銅子揣入腰包,駕着騾車離開,林懋則背綁着手手向家走去,他眯着眼,心下不由的琢磨此次商行,雖然這富貴得着兇險,可是只要秀兒在進考中再博個好名頭,自己暗中鋪路使些銀錢,那秀兒的仕途如何不光明一片?那時,就林老二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孬貨保不齊得上杆子的巴結自己。
越想越解氣,越想心底越舒坦,林懋不由得加快腳步,只是路過街頭時,往日那些街坊鄰里看到他竟然笑得有些剛才,這讓林懋有些狐疑,結果路過李勝的肉鋪時,李勝這渾人晃着一身油膩跑來,把林懋拉進他那推滿豬肉的鋪子裏,末了還跟做賊似的壓下嗓音:「我的林老哥啊,你可回來了,知道你家出啥事不?」
林懋鎖着眉頭,粗聲應語:「我家?我家能有啥事?」
「老天爺啊,你還不知道?你可真心大,你那當年的好兄弟陳玉」
待李勝羅哩羅嗦的吐完吐沫星子後,林懋剛剛那場美夢就像被人捅進來一根燒火棍攪拌一般爛的細碎,甚至於到李勝瞪着眼等回話時,他還不沉浸在無法沒身的懷疑中他不相信自家的林秀竟然被陳玉抓了!
縣府府衙,往日大開的門庭今日閉的十分緊湊,連個蒼蠅都沒法飛進去,但是那些閒雜的潑皮閒人就像牛蠅舔糞一般圍在縣府門前轉悠,這些傢伙們都想知道臨水大才子林家小兒會是個什麼落魄樣,殊不知林秀早就被陳玉帶離府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