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這麼做…恐怕會適得其反!」杜如庭、鄭乾等人憂心夏武帝的作為。
可是夏武帝心中有數,當前境況中,這些朝臣、勛貴個個如老龜,危到臨頭縮殼收手,以圖自保,與其在突變時被他們冷不丁的反起揪擾,不如提前除去大半羽翼,儘可能免除自己的後顧之憂。
況且夏武帝這般作為也是有深意的,他想用強行旨令逼迫那些心懷不軌的朝臣勛貴,只要他們猶豫拖延,暗謀來動,夏武帝自有餘長海的三萬內城禁軍料理他們,可是這些人讓夏武帝失望了,他們就像狗一樣聽話,根本不給夏武帝任何機會。
「陛下,末將已經三度派人巡防內城皇宮十二門,末將敢言,只要末將不死,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夏武帝焦慮中,余長海急來覆命,有他這話,夏武帝才敢深深長出一口氣,也就同時,夏武帝眼前明光一閃,疑聲道:「黎軍自北而來馳援,那北安軍何在?」
中亭山,張祁得中都飛書傳告,心中暗笑。
「景允兄,這燕軍已經大舉進攻了,咱們的機會來了!」
面對張祁笑聲,李天毫無觸動,他背靠竹椅,靜靜擦着橫刀:「俞至,數萬燕軍,強勢如雷,中都如虎,卻內分無聚,相較之下,這趟渾水,觸之難已!」
「景允,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憂心什麼?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倘若你真的不隨我一起…那你自己回去吧,回到源鎮那邊陲之地,守着你父兄的餘威過活…」
張祁這話言中其心,讓李天眉目一緊,心中異動,須臾後,張祁起身,收回橫刀:「出擊吧!」
聽此,張祁笑笑,不多時黎軍精騎集結整備,向中都城奔去。
與此同時,在平槐縣,林秀得哨騎來報,燕軍大舉進攻中都,黎軍趁勢奔至中都東城五里外,瞧樣子應該是在尋機接戰,而這也正好符合張祁的為人。
「將軍,前軍已經到達中亭山南向十里處!」
林懷平急急進來稟告,林秀點頭:「既然李虎他們都已到達防禦出擊的位置,某也在該動了!」
林秀出帳,沖劉磐道:「立刻召集中軍、後軍所有將領!」
不多時,後軍程達、陳官、万俟良、蘇文,中軍裴長風、焦褚、林勝、林懷平集結將帳前。
「戰事至此,已到生死之地,本將奉皇恩,受義旗,乃天之大道!」
林秀沉聲,諸將靜寂細聽,末了林秀斥吼:「此戰…有勝無敗,敗之必死,爾等北疆驍勇,可否畏懼…」
聲威涌動,林勝扯呼:「北人悍勇,誓死無退!」
「北人悍勇,誓死無退…」
三聲過後,林秀目視陳官:「你部壓陣東北方向,但凡我部中軍接戰燕軍,爾等突襲繞擊,直奔燕軍將旗本陣!」
「末將得令!」
話落,陳官等人快速離開,不多時,後軍五千人馬開拔南進,約有半刻功夫,林秀自領中軍萬人奔赴中都城,其以林懷平的鷹鳩士為前哨營,林勝義鱗騎為側翼游騎軍,隨行的秦宇至看着林秀的軍略部署,心中頗為震撼,可以說,林秀雖然只有兩萬兵馬,但是此般燕飛滿天行的軍略將北安軍的兵勢發揮出數倍之力,不知道的還以為林秀有五六萬人馬。
「世子,咱們呢?咱們隨林秀中軍一起作戰?」
秦三低問,秦宇至應道:「且看情況如何,倘若林秀不敵燕軍,你我就要率領本部這數百騎藉機奔進中都,那時本世子自有辦法入城,從慶帥手裏借兵,為爹爹報仇!」
「殺…殺…殺…」
「咚咚咚....咚咚咚…」
沙啞的吼叫,沉悶的鼓點,在這亂轟的黑夜中,整個中都東外城地界變成煉獄,數不清的羽箭呼嘯入肉,誰人倒地,誰人亡命,僅在頃刻間的生死相錯。
城牆東南斷,慶格爾泰已經完全被陸言的攻勢壓制,十數個城垛被攻破近半,成群的燕兵不斷從城垛當間的雲梯爬上來。
「他娘的…不准退!不准退!」
眼看燕軍強壓接戰,駐守此處的內宮禁軍儼然生出撤退的態勢,慶格爾泰揮刀砍番數名帶頭的小校,讓後虎吼咆哮,這才勉強壓制下自家陣腳。
只是內宮禁軍常年疏於戰事,一時間面對燕軍的全力強攻,這些禁軍心底膽氣不足,往往數人硬拼一名燕軍都不穩固,故而隨着時間拖延,也就天際露出魚肚白時,東南牆城段幾乎歸於陸言的左翼掌控。
在城道相連的垛口,慶格爾泰血染甲冑,手持宣紋長刀挺立不退,在他面前,已經倒下數不清的燕兵,但是於大局戰勢轉變毫無作用。
『噗』
槊鋒橫掃,削去一名禁軍的腦袋,待這禁軍屍倒落身,丁遼越過城垛,向慶格爾泰所堅守的垛口奔來。
「狗日的賊種…來啊…老子要殺光你們!」
慶格爾泰咆哮,可是丁遼根本不把這些中都將放在眼裏,他一個箭步衝上,槊鋒如流光砍下,慶格爾泰強行抵擋,卻被迫退數步,其餘燕兵瞧見缺口疏漏,立刻威壓上來,眼看所受城城牆失守,慶格爾泰心恨不已,目瞪欲裂,他想要為夏武帝守住城牆,盡忠奉恩,可是勢力相差懸殊,他只能以死相搏。
『嗖嗖嗖』
又是一陣急音從後面傳來,幾欲敗亡的慶格爾泰心魂一怔,餘光看去,乃九門禁軍營的後備隊順着城階殺奔上來,瞧此,丁遼急聲:「快,頂住那些中都狗!」
呼喝中,數百燕兵化作一團泥流沖向慶格爾泰所在的垛口,瞬間後,雙方兵士相互抵殺,只見人頭攢動,血濺四灑,卻沒有任何一方後撤一步。
城牆西南段,張溫面對辛訾的右翼衝擊,雖然壓力不如慶格爾泰的大,可是辛訾為人粗狂驍勇,所部燕兵的殺勢也像浪潮一般,一股接一股,只把張溫防禦列沖的搖搖欲墜。混戰中,辛訾藉由一股兵勢強壓,攀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