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全來到庭外散口氣,身後傳來馬鐘的聲音。
「全兒,你做的有些過了!」
聽得老子教訓,馬全頗為牴觸:「爹,那幫只顧眼前利益的迂腐老傢伙們,根本不清楚現狀如何,兒說句不當的話,他們要是在這麼下去,真把北安軍給惹急了,以大夏現在的情況,林仲毅就是暗地裏宰了他們也不是沒可能!」
「休要亂言!」
馬鍾止住馬全:「記着,你是臨城官家的人,不是北安軍的下屬!」
「爹,仲毅為人識大體,明義理,現在北疆諸城地界全都被天災所擾,流賊風起,唯有北安軍在全力安穩那些百姓,給千萬無家人一條活路,再看看我們…」
馬全在之前的臨水城賊戰中感觸頗深,此時開口,似有剎不住腳的意思,可馬鍾想法與庭內的人差不了多少,他們是世襲官家氏族,眼界永遠不可能放在底層,眼看馬全亂言,馬鍾一巴掌抽上,那聲清脆惹來數個過道僕人觀望。
「住嘴!」馬鍾怒氣:「老夫當初讓你與林仲毅示好,是為了借着他以後飛黃騰達的機會尋其助力,而不是讓你走他那條荊棘滿滿的逆世路途,記着,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臨城馬氏,為了我們馬家祖輩的地位和勛榮!」
馬全面對呵斥,心中憋屈不暢,可他終歸是個孝子,並沒有當面反抗,待其緩息三息,馬傲走來:「老爺,小公爺,北安軍的人到來,咱們也該入庭落位了!」
郡守府庭,林秀一身青衫坐於外軍將列首位,其后庄非、方化等數名親隨相跟順←,對於林秀淡然傲骨,孫奎道:「林將軍,此番聽聞你歸來,我等…」
不待孫奎客套話說完,林秀恭杯環繞一圈,笑聲:「郡守大人,臨城與某的糾葛,相必在座的全都清楚,既然這樣,有話就直說吧,我林仲毅非渾人,若事行合情合理,於民安康,仲毅必定全力效仿順從,不然…就此將那些惹人燥怒的話穩穩放在肚子裏,免得舊事再發!」
此言一出,座下諸人面色不一,那孫奎沒想到林秀此番如此傲然霸道,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反觀林秀,話落回位,獨飲自酌,唯有相識馬全時,神色中透漏出一絲的複雜和感激。
「林將軍如此痛快,那本官就直言相告,若是不到之處,請將軍指出!」
徐安民與林秀早就瓜葛,此時再言交鋒,自然好不到哪去,可是林秀來此之前,莊非早有伎倆,故而莊非代為起身恭敬:「不到之處,還請大人思量斟酌妥善再言,否則大人這杯酒怕是要嗆着自己!」
「你這廝,休要放肆!」
莊非的強勢惹來岳長發的怒喝,饒是莊非依舊笑臉:「官途軍行,兩不相交,今日我家將軍能來,已是於眾位的賞面,若是眾位不悅,我家將軍日後怕是隔絕臨城,介時眾位再想相見…只怕無路!」
言辭強硬,毫無退意,岳長發憋勁半晌,硬是把剩下的話咽下,至於林秀,自始至終沉坐無變,似乎莊非所為與他毫無干係。
徐安民緩息片刻,才道:「林將軍,自顧律法責定,官途與軍行互不干涉,可是將軍的北安軍卻在大行軍農一政令,這未免過界了吧!」
聽到這話,林秀起身,孫奎等人不明其意,林秀至庭中來回踱步,好一會兒,他笑問徐安民:「敢問徐大人,貴府衣食住行月出幾何?」
徐安民不知何意,一時未應,林秀再問,徐安民才道:「某府人口眾多,牽扯各向,所需五十兩…」
此言一出,方化頓時唾聲:「五十兩?當真亂言不怕雷劈!」
徐安民自顧聽不到,畢竟以他們郡城官家的身份來說,誰會月負出支低於五百兩,那便是笑話,但林秀聽此卻不反駁絲毫,他轉而問向岳長發及其它官員,大都在百兩以內。
「諸位大人,百兩於爾等不算多,可是爾等知否那些百姓年入幾何?」
隨着林秀言鋒驟轉,孫奎、徐安民等人立刻反應過來,可為時已晚。
「爾等一餐食可飽腹貧人三口,爾等一間馬廄,足以容納貧人一戶,這般相差爾等別說不知道!」
「林將軍,我等商議軍行官途權界問題,你休要轉向!」
岳長發出聲提點,可林秀一句斥責,壓得岳長發喘不出氣。
「轉向?哼哼!爾等鼠目之心,某不言其它,某被先皇、太上皇接連敕封北安將、忠武將軍,封臨水縣公,這一切的職責足夠讓某行義舉,立道途,貧人百姓,爾等不管,某管,爾等不顧其生死之路,某顧!
話到這裏,林秀沉聲:「自此刻起,北安軍…令行方圓百里,官家如何?某不管,某何行?誰敢阻攔?定斬不饒!」
「林仲毅,你莫要放肆,你這是忤逆,挑戰臨城官途…」徐安民氣急,高聲斥出,誰成想方化已經從後突上。
「老匹夫,你要作甚?」
叱聲之下,府庭驟變,庭門外衝進十餘命府兵,見此,林秀安然轉身,坐下自飲,方化及數名親兵橫身獨立,全無怯意。
僵持中,一名小吏官匆匆近來,他附耳孫奎,孫奎驟然變色,半晌,他道:「林將軍,既然你是為民而行令,本官也不多言其它,但是這當真不合規矩,所以本官需要上奏中都,請令陛下!」
「郡守請便,某告辭!」
林秀得話起身,待林秀等人傲然離開,徐安民氣的一腳踹翻桌案:「這個林仲毅,猶如匪徒…」
「匪徒又如何?誰讓他有兵呢!」
孫奎嘆了一息,末了他才發現自己額頭已經滿是冷汗,至於原因,乃吏官來報,北安軍數千兵馬就在城外列陣候等,倘若自己真的隨徐安民這些人的意扣下強押林秀,只怕此刻已經亂起。
臨城東門,見到林秀出來,焦褚、万俟良立刻收兵回撤,待諸人回撤臨水村,林秀道:「爾等先走,某在此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