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差役看到林秀,不知他要作甚,一名捕頭模樣的漢子提拎的刀鞘匆匆跑來:「喚什麼喚什麼」末了捕頭沖那些看熱鬧的差役呵斥:「都一個個立着腦袋作甚呢?還不把這個傢伙給老子抓住,要是影響了名望官家老爺的車架,你們通通吃不了兜着走!」
一語喝出,眾差役這才動身圍聚過來,想要制止林秀的無理,可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那些路邊的店家和過往行人皆被這一動靜所吸引,一時不少人也都圍過來,這嚴重阻礙了差役的行動。
陳姝靈聞聲從車駕里出來,她雙目急切掃向聲音來源,一眼就看到了奔跑而來的林秀,這般相見着實讓她心中愧疚、哀憐、難受等無數情愫交加,陳姝靈忍住心底情愫的涌動,伸手沖林秀揮擺:「秀哥,我在這」
只是她話語未落,兩個丫鬟已經用力拽住她的兩肩,將她拖回車駕內,跟着余氏一臉怒意從車駕中出來,她眉目高挑,睥睨直視車夫,威嚴喝下:「起行!」
「是,夫人!」
車夫不敢拖沓,當即揮鞭駕車,只是那些由差役戒嚴的道路因林秀出現再度混亂,一些商人車駕儼然已經從道路兩側偷偷跑到中間行進,擋住余氏車駕的路,車夫很是急躁,呼喝數聲也沒什麼用。
「你們放開我」
面對圍聚上來的差役,林秀怒斥,雖然他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當他看到余氏那副冰冷無情、傲慢蔑視的神情後,心中的尊重和沉穩在這一刻消失的乾乾淨淨,之所以會這樣,全因余氏一人的妄為之行,擅自為姝靈結親已經不單單是唾棄他林家,更是唾棄他這個黎城書院的國子學士,在昨夜牢房時刻,林秀就想,自己明明還有一年便可結業進考,頂多兩年便可步入仕途,為何連這兩年的時間余氏都不肯給?難道自己就那麼不堪入目?
那些差役看到這麼一個刁民衝撞車架,自然要攔,但林秀自幼習得搏藝,氣力過人,這些酒囊差役整日游里偷閒,酒色不斷,哪能攔住林秀?
只見林秀三兩個虎式狼突加身,擋在身前的三四個差役好似頑童一般全身飄脫,離地倒去,得此空隙,林秀大步衝到余氏車駕前,當即立定身形,怒目相視:「叔母,你為何要這樣做?難道我林仲毅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難道我林家的商賈出身就這麼贓賤低下?難道你忘記你不過也是沒落官家的庶女出身?」
一連三個沉吼把余氏氣的身形一顫,臉色瞬間鐵青,進而由青變白,那模樣若是夜裏看了,就似那含冤而死的鬼婦般讓人凜然膽顫。
「林秀,我敬你是個學子,只是你這般辱我娘親,休怪我不講情面,左右與我拿下他!」
余氏未出聲,陳庭壁已經從後面的車駕里趕出來,他一個箭步蹬上朱紅漆木車駕的掌車木轅上,伸手扶住險些氣昏摔落車駕的余氏,讓後胸氣狂出,那般狠毒之意比之血仇加身也未嘗不過。
一言令出,陳庭壁的兩名隨行健仆當即抽身沖向林秀,勢要整治這個不識禮數、當街叫吼的混賬人,但林秀同樣惱怒,當他親眼看到陳姝靈被那些個丫鬟粗暴的扯入車駕中後,他已經能想像出這些年來姝靈在陳府過得都是什麼日子,身為陳府千金,連一個下人都敢犯上,這般苦楚饒是誰都無法忍耐。
「呔你這粗鄙刁民,吃我一拳!」
兩名健仆眨眼功夫已經衝到林秀身前,此時林秀就像被烈火籠罩的草原狼,那雙通徹透亮的牟子裏早已火花四濺,但見健仆拳頭攜風擋目打來,林秀緊咬牙關,將所有怒火集聚於兩臂,他側身扯步,臂如毒蛇躬曲直衝,一個虎爪鎖住健仆臂膀,五指發力強如鐵鉗,只聽咔嚓一聲,這健仆的手肘已然斷掉,健仆還未慘叫出聲,林秀拳風裹刀,順頜砸上,這健仆驟然腦袋後仰,身軀隨着腦袋飛離地面,噴血倒地,如此景象讓另一名健仆膽怵,猶豫那麼三分,只是林秀已經火氣四射,如何會放過這余氏的走狗?
他箭步突近健仆身前,健仆愣神回息功夫,林秀已經重拳出擊,砸在他的胸腹正中,一股子大力瞬間擴散,健仆臉色一白,口吐白沫倒地。
三眨眼功夫,兩名健仆倒地不起,那些不知情理的圍觀眾人當即叫好。一息喘過,林秀再次走至余氏車架前,盯着那雙再熟悉不過的臉,他只感覺自己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厭惡余氏。
陳庭壁立在余氏身旁,目瞪如牛,顯然氣的不輕,只是他還未出口,余氏沉聲出口,那股子尖銳刻薄讓林秀瞬間頭皮炸裂:「沒落的商賈賤兒,區區一個國子學士虛名就以為自己是蛤蟆登天,步入仕門之境?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位置在哪?連你同族叔伯一個貢生胥吏都瞧不起你,你真以為你能入得了我陳氏一門的眼!」
「你」
林秀氣急惱火,語塞思緒,一時竟然找不到反駁之言,並且余氏這話也讓周圍那些差役、行人聽出來眉目,原來是個商賈的小子想要攀高枝。
只是世風當下,官居四行之首,商居四行之末,這天地的差距如何是一個國子學士的虛名可以彌補,且這還是北疆地域,武盛文衰,崇武尚功更是大多百姓的認知,所以兩相一合,林秀這般無理取鬧已經落到實處。
騷亂中,一些行人的唾言已經傳入林秀耳中,這讓他氣憤惱怒,恨不得碎其肉銼其骨。
「一個商賈子弟竟然大庭廣眾糾纏人家千金小姐,真是不要臉,說實話,老夫實在不知道他那國子學士的虛名怎麼得來的?」
「那還不好說,商賈賤兒,家中定然使錢博名嘛」
「這夫人當眾如此行徑,若真是官家子女,這可有些丟人啊真是世風日下」
「什麼丟人,換做是你,難不成一個賤兒擾亂你府中千金,你還恭敬賠禮不成?迂腐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