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民們聽令衝上,冒着東州兵的箭雨,將一隻只火油罐拋砸出去,剎那間,油膩烏黑的火油覆蓋了血跡,刺鼻的酸臭味取代了腥澀的血息味。
當東州兵第二波兵士順着雲梯攀上牆頭時,花鐵犁怒聲下令放火,小校驚疑困頓,在他眼裏,若是現在放火,必定也會把自家的一些弟兄置身火海,可是東州兵攻城猛烈,也就瞬息的遲疑,一片箭雨射來,小校躲閃不及,立刻被貫穿身軀變成刺蝟,花鐵犁瞧此,窩火至極,結果被一東州兵都伯從後襲來,一槍捅在後腰,也虧得他事先在明光鎧內套了層鎖子甲,這要命的一槍被鎖紗層掛住,沒有奪去花鐵犁的性命,可那股子悶勁沖體擴散,依舊讓他痛的難以站立。
「狗崽子,敢偷襲老子,去死!」怒嘯嘶吼中,花鐵犁反手一骨犁砸上,直接給都伯的腦袋開了瓢,失去半拉腦袋的都伯踉蹌後倒,紅白之物濺的四處都是,其慘樣更是嚇住其它東州兵的進攻速度,藉此機會,花鐵犁回身沖步,奔到小校身前,不做任何猶豫,抓起小校手中的火摺子向城垛十幾步外的扔去。
隨着火摺子落地,濕滑的火油瞬間化作火海,也就眨眼功夫,火海便把城垛給籠罩在內,那些正在攻城的東州兵見此,即刻後撤,如此倒把雲梯上的兵士給砸落於城牆下,至於那些正在城垛上搏殺的兵士,更是被火海吞沒,不多時,焦糊的腐肉味瀰漫了整個余家堡。
聽着那一聲聲慘叫,城垛後的花鐵犁心碎欲裂,他知道裏面有自己的弟兄,可是為了守住余家堡,守住臨東,生和死之間,他唯有選擇軍令。
「…北安軍的狗雜種…竟然敵我不分,放火燒城垛…」
卞明看到余家堡城牆上火海四起,咬牙狠聲,可是他也不能眼睜睜把自己的部下推進火中,無奈之餘,卞明下令擂鼓退兵,城牆上,花鐵梨撤退不及,一股濃煙撲鼻,花鐵梨栽倒,眼看火海蔓延,就要把他烤熟,幾個親兵以粗麻布菓身,硬生生把花鐵梨從火海拖出,只是這位自傷搏命的校尉已經被烈火灼燒昏死過去。
卞明軍陣側翼,黃齊望着余家堡城頭大火,心痛如刀割,來之前,林秀說過,余家堡的花鐵梨有一校千人守軍,經此大火,恐怕剩不了多少,但是戰場就這麼兇殘,生死轉瞬,由不得他們這些人貪生怕死,故而在衝殺中,黃齊穩息聚神,當他看到卞明將旗與攻城退兵匯合時,黃齊呼聲怒斥,直接率數百北安騎橫截殺去。
那卞明根本沒有想到弱勢北安騎兵可以衝過朴靳部,恍若間看到側翼來襲,一時心底大亂,且眼前攻城受阻,在退兵穩固陣腳時,他決不能讓黃齊衝到將旗陣前,否則黃齊這支利劍絕對能趁亂插死他。
「朴靳這廢物,竟然吃不下北安雜種…」
卞明叫罵中,身後旗令兵已經發號,一校列東州步卒調轉方向,橫列三個槍陣,頂向黃齊,但卞明依舊失算了,當數個槍陣橫擋幾欲和黃齊接戰時,又有一支北安騎從另一側翼衝出。
混亂中,唐傳文親帶百餘騎繞奔半個戰場,直接插進卞明的疏漏之地,況且戰場混亂,他只跳蚤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而現在,這隻跳蚤卻要吸血卞明的命門了。隨着黃齊接戰東州長槍陣時,唐傳文借着朴靳騎部與本陣間隔,斥命麾下橫散開來,紛紛以臂弩拋射向東州軍陣。
當弩矢破空落入卞明陣中,轟鳴巨響接連起伏,一時間,卞明的將旗陣列被轟鳴所擾,陣腳大亂,而阻擋黃齊的長槍兵們發覺後面生亂,剛想回撤救援,黃齊藉機獨鋒殺出,越過長槍兵的阻擋,直奔卞明將旗。
「天雷珠…北安軍竟然有天雷珠….這些弱種混賬從哪來的利器…」
卞明驚聲,或許在他眼裏,北安軍這種剛剛成立不過年余半載的小軍行根本不會有什麼利器,可事實如此,幾乎刺瞎他的眼,且說起天雷珠,不過是林秀的憂心,為保戰事順利,出軍前林秀僅給唐傳文二十餘顆,以備後患,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着實為黃齊挽回一大截優勢。
百步外,騎兵沖戰不斷,朴靳被黃玉明纏住不得脫身,只是黃玉明這些人拖戰能力有限,這才半刻不到的功夫,已經被朴靳吃掉一半,至於黃玉明,肩頭、腿部更是被朴靳的狼牙棍劃傷,甲冑撕裂,皮肉外翻,幾乎把他疼死,奈何退路沒有,黃玉明只能硬撐,當朴靳又一殺棒砸下,黃玉明的長槍崩斷兩截,坐騎硬生生臥馬折腿,瞧此,朴靳怒罵:「卑賤小兒,納命來!」
呵聲之中,黃玉明噴血仰面,恍惚中,他已經看到狼牙棒將自己腦袋打碎的景象,只是在狼牙棒鋒觸面奪命瞬間,成坤從側向奔馬殺來,這個同村漢子環刀劈首,對準朴靳的後肩破綻砍下。
『噗』的血噴,朴靳慘叫,跟着就是單臂回砍,成坤收刀橫立,卻被狼牙棒打飛,這一幕只把落地的黃玉明給刺激瘋,他憋着一口心勁,以最大力度發力傷臂,抄起臂弩,對準面前馬上的朴靳三連珠射,那朴靳亂神,根本迴轉不過來,待三聲破甲清脆,朴靳頸項處已經插上三根弩矢,也就一口氣的功夫,朴靳口噴鮮血,落馬而亡。
沒了朴靳統率衝殺,餘下的東州騎兵士氣大減,已經完成合圍的傅山見狀呼聲角手,在號角嗚鳴下,千餘北安騎釋放出瘋狼之力,向四倍余的東州騎兵發起圍殺,與此同時,卞明本陣的校列兵士在唐傳文這百騎天雷珠突襲中,陣腳生亂,前後不搭,卞明強行壓陣,可黃齊已經衝進來。瞧准卞明將旗位置,黃齊獨騎撥馬,襲殺而去,卞明發覺危機逼近,拼命叱令親兵和督軍隊抵擋,奈何人死無畏,生者怯存。
第三百四十七章清君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