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橋命輕騎繞行出擊,截了周長祿的後路時,周長祿已經面色煞白,至於其它兵士更在死路逼迫中膽泄,可瘋殺之餘,周長祿不信邪,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一個不懂得體恤部下的將領,絕對不值得效力,故而在謝橋輕騎隊和弓弩步卒陣列的合圍中,周長祿抄刀挺身:「弟兄們,咱們命不好,沒有跟一個好將領,既然要死,也得死的堂堂正正!」
話落,周長祿這些人衝殺上前,面對數百個拼死的亂兵,輕騎隊小校挺槍呵令,正欲衝鋒時,身後方向馬鳴渾厚,驚異之下他回身看去,赫然是北安軍的旗幟。
北安騎列前,趙源躬身貼馬,待他看到東州軍騎前,三刃刀橫直向天,一聲殺字好似雷鳴呼嘯,帶起身後騎兵的勇悍,而這突襲直接讓謝橋的輕騎隊亂了陣腳。
「該死的…是北安軍,他們怎麼來了?快,轉向禦敵!」
小校急言,奈何趙源所部奔行極快,眨眼之間便衝到近前,待北安騎鋒衝進東州騎鋒,小校的輕騎隊就如稻穀揚飛般,破裂散開,而周長祿瞧到北安旗幟,頓時心熱淚流,就在剛剛的瞬息中,他甚至以為自己被北安軍利用了,可是看到北安軍的兵鋒衝殺直來,他才明白,原來北安軍的忠義大旗早已如擎天支柱般,立於北疆曠野之上。
「爾等回撤,快!」
趙源一刀斬去小校的腦袋,讓後轉身橫列揮砍一丈範圍內,東州輕騎不敵,使得圍堵陣列出現缺口,周長祿聽得叫吼,立刻集結麾下弟兄,反殺橫上,謝橋看到這裏,頓時氣的目突眼眶。
「北安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暗作我東州軍,眾校聽令,給本參軍追殺上去!」
但是北安騎不同於東州騎,他們人少裝備好,且在林秀命令中,人手一把臂弩乃標配,當東州輕騎被衝散,北安騎已經完全控制回撤路線,待周長祿這些兵士順着缺口撤下,幾十步外,謝橋本部已經壓上,對此,趙源叱令毛雲弩射抵擋。
毛雲等百餘騎分散平射,對準數個陣列的旗幟所在,直接把陣列前的小校都伯給射死,沒了陣中指揮,這些陣列追殺速度立刻驟降,而謝橋深知陣列混亂的後果,為了避免被趙源反殺衝擊,他只能暫緩攻勢,僅以弩手拋射,做追擊迫殺,可這僅僅傷了周長祿等亂兵爾爾。
半柱香後,趙源率部護保周長祿等三個都隊數百殘餘兵士脫離危險,確定身後沒有追兵,他才勒馬喘氣,回身看着先鋒營營盤方向的大火,趙源眉思集聚,疲憊中,宛如大山的壓力已經落在肩頭。只是趙源不知,在他們出擊回撤途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確定趙源部安全回撤,那灰衣騎人才回去稟告。
「勝哥,趙源已經安全撤退,還帶着數百東州亂兵!」全崇回告林勝,林勝裹着灰布衣坐在樹下篝火前,只顧翻烤打來的野兔。
「勝哥,這趙源是想做什麼?擴軍以壯大自己本部的實力?」丁堯疑說,對此林勝笑笑,並不應聲,待烤兔肉散出香味,林勝大快朵頤時,一消瘦面色發白的漢子從後面奔來,手裏還領着兩個酒葫蘆。
「老大,這是在前面村子弄來的,純釀老酒,您嘗嘗!」
林勝接過酒葫蘆,灌了一口,隨即漏出滿意的神色,但他接下來說出的話讓漢子稍有侷促:「崔成浩,爾等遊俠徒子出身,我不求你們有多快的長進,但若次次不聽軍令,私自行事,一旦惹出禍事,就休怪老子不講情面!」
崔成浩嘿嘿一笑:「老大,您說的話弟兄們聽,眼下咱們在這臨東地界遊蕩多日,弟兄們腹中酒蟲做壞,正好趁着東州軍亂,無瑕顧及周邊情況,弟兄們才敢進村子裏找些吃頭,不過您放心,這都是花銀子買來了的,那老漢初始以為我們是賊人,嚇的不敢要,可是我們硬是把錢塞到他身上,差點給老頭嚇尿了!」
一番回答惹來全崇、丁堯二人笑罵:「你們這些混賬,匪性難改,也虧的是勝哥,若換成林將軍,你們至少兩頓杖刑!」
說起林將軍,崔成浩這些後加入義鱗軍的江湖漢子、軍行武徒子們大多聽過林仲毅的名頭,可是對其人卻不了解,且平日裏林勝寡言少語,非搏戰歷練時,基本不多言說,此番挑起話頭,崔成浩等人隊正紛紛好奇,張問林勝,可林勝看着篝火入神,末了他才道:「那是當下世道少有的忠義之人…為了他,我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
臨水縣府,臨城主薄徐安民急的來回踱步,這讓安河、陳玉側目鄙夷,眼下北安軍聲威愈發壯大,雖然招惹不少外來敵對,可在臨水縣人眼裏,他們引以為傲,而徐安民此番前來求助,更是讓臨城聲威降到極點,以至於姚啟聖都不便說什麼。
「二位,為何林仲毅到現在還不來?莫不是信令沒有送到?」
「徐大人,急什麼?北安軍現在近萬之眾,林秀日日忙於四野巡防操練,哪能這麼快就來?要我說,你還是先去縣中驛館住下,待明日再見!」陳玉出言勸阻,可是徐安民有要事在身,如何等得了?」
徐安民聽到陳玉所言,頓時驚然:「近萬之眾,他林秀何時又擴軍了?為何沒有上告臨城?」對此,陳玉、安河二人皆不應,留下徐安民獨自思忖。
縣府外的偏院中,林秀半刻前已經到來,可是陳玉派來的差役叮囑林秀,不要太把臨城官家當回事,得給他們壓力,故而等候半晌,林秀才準備前去見徐安民。
行至縣府時,林秀對於徐安民帶來的手令疑神滿滿:「臨北出現亂兵?怪哉!」
隨行的唐傳文、蘇文二人也是疑慮,蘇文道:「將軍,近來我們的斥候巡查已經放到臨城北十五里處,並沒有聽說什麼賊匪禍亂...」
第三百一十七章舊識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