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將需要糧草!」
「這….」馬如安臉皺如苦瓜:「將軍,襄西縣的縣倉已經空數日了!」
「本將知道,本將只需大人下一道令,糧草自然就來了!」
「哦?」馬如安與馮旗皆是一愣,林秀忖了忖,道:「縣府雖貧,可鄉紳名望富有八倉,這話大人應該明白什麼意思!」
此言倒是提點了馬如安,可是轉念之後馬如安再度愁悶:「將軍,你應該知道鄉紳名望都是什麼人?他們是有糧,可非本官能夠驅使的!」
「大人,本將既然說出這個建議,就有對應的法子,為了百姓,本將無所顧忌!」
林秀起身,將一紙卷遞給馬如安:「請大人照此下令,本將相信,那些鄉紳名望但凡有些遠見,都會開門放糧的!」
次日一大早,襄西縣的捕快、衙役們蒙着晨露出府,在縣內大街小巷貼滿官家聯名制的告示,一些鄉紳家奴見了,趕緊回告自家老爺。
襄西縣第一大戶裴伯約的府邸,裴老太爺今年七旬,可是在山參鹿茸等珍品滋養下,他神色煥發,宛如五六旬的老漢,聽得家奴回報,裴伯約疑聲:「這馬如安搞什麼鬼?」
「老爺,聽說是北安將攛掇馬小兒整的,好像是為那些河中難民求糧!」管家裴三小聲道。
裴伯約聽了笑道:「有意思,着實有意思!」
身旁,其子裴維不明:「爹,什麼有意思?」
「你長着一顆榆木疙瘩腦袋,如何明白其中的奧妙!」裴伯約笑笑,道:「去,把你兒子裴長風叫來!」
不多時,一年約二旬上下的青俊後生進來,他便是裴伯約的長孫裴長風,此人生得八尺軀,眉目似連如鷹隼視,當初算命先生說過,此子目帶中堂氣,日後必將乘飛馬,踏雄風,十足的亂世侯爵命,故而裴伯約格外關愛此子,自他三歲從夫子後,武師、講師一個接一個,夏安十二年,裴長風以襄城縣考探郎之位,進中都武考,只可惜官途難走,錢銀耗費極大,裴老太爺心有餘而力不,只能喚孫回來。
現在,縣令一紙聯名令讓裴伯約看到了希望,故而他心樂不已。
「孫兒叩見爺爺!」
裴長風跪地叩拜,裴伯約道:「長風,你對北安軍可有了解?」
「略知一二!」裴長風思忖片刻,道:「此為北地人組成的子弟軍,驍勇善戰,其將林仲毅雖然是商賈出身,可為人剛毅堅忍,搏出國子學士之名,孫兒很是欽佩此人!」
「那爺爺若是讓你去北安軍當差,你可願意?」
此一言讓裴長風欣喜:「孫兒願去!只要能將裴氏風威傳出,孫兒必將竭盡全力!」
裴伯約點點頭,可裴維面色很難看,他思量好一會兒,道:「爹,北安軍勢單力薄,更在臨水那貧瘠之地,讓風兒去哪裏…還不如走走黎城的路子…」
「你懂什麼!」裴伯約斥責一聲,裴維閉嘴,隨即,裴伯約帶着裴長風離府,來到縣中鄉紳樓,此時,閣樓間裏早已聚滿襄西縣的名望人物。
眾人見到裴伯約,當即起身:「裴老太爺,您可來了!」
裴伯約笑面道:「縣令大人一書聯名令,某怎敢不來,眾位都說說,此事該如何行啊?」
「官家種都是只進不拉的種,北疆四城郡守聯名調令,行難民招攏事宜,鬧到現在,連個屁毛都沒見,十幾萬難民堆在襄西縣,就是吸血蟲,這狗屁聯名令,不過是讓我等出血給官家填面子坑,所以…老子一個子都不出!」
尋聲看去,說話的乃鄉紳吳家,吳老爺粗聲粗氣,一席深言惹來大半人的支持,不過縣公爵名嫡傳數代的焦家焦莫老爺疑聲:「裴老太爺,您說句話,這事…晚輩覺得不像是馬如安那廝能夠撐身子的令…」
裴伯約笑而不應,他環顧周圍,道:「看來眾位心下已有打算了,這錢銀大多數人…是不打算出了?」
「不出了!」吳老爺子硬聲,末了他不放心道:「裴老太爺,您資歷最高,您說句話,這事該不該咱們出力?總不能咱們割肉,給官家種熬湯?」
對此,裴伯約輕言:「該不該出力看自己,世道如此,世風日下,河中戰事年半之內是不會歇息,北疆才過蠻禍,好不到哪去,咱們啊,且走且看吧!」
說完,裴伯約抱拳拱手,離開鄉紳樓,其中數個名望鄉紳思量片刻,與焦莫一起跟上去,路上,焦莫等人追上裴伯約的車駕。
「裴老爺子,十幾萬難民,若真按照聯名令出力,以當前襄西縣府的情況,咱們怕是得出三分之一的家財啊!」
聞此,裴伯約低聲:「焦大侄子,你家的縣公名位傳到你這一支,可還有名望力?」
焦莫聽之搖頭:「唉…早就沒了,我爹那一代,已經沒了…」
「那你家的田產生意可好?」
「好什麼?勉強持守!」
裴伯約又看向焦莫身後的其它幾家,結果同樣不怎麼好,畢竟大夏皇子風流牽扯四方,看似昇平的水面,實則已經波濤翻滾,這些底層的名望鄉紳大多都在吃老本,可老本總有乾涸的一天,故而裴伯約暗中低言:「諸位家輩與老夫乃世交好友,故而提點你們,這聯名令,若是馬如安小兒下的,老夫根本不理會,可是恰逢難民事宜,北安軍來此,試想,四城郡守大員那麼多將領,為何偏偏來了此軍行?」
焦莫等人不明,倒是裴長風道:「北安軍,安北疆,此六字乃陛下親令,而北安將林仲毅又是可擔之人,一個能夠為民行事的將領,雄心卓著,絕非庸才!」
話到這裏,焦莫等人恍若明白:「老太爺,怪不得您帶着長風,原來…」
裴伯約笑笑:「家財沒了,可以再掙,可機會沒了,就不知道再等多少時候,所以…借着聯名令時機,老夫要為長風搏一搏,若是能夠將我裴家聲威入北安,日後北安雄起,我裴家如何…就不需要老夫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