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他林秀事事彰顯外漏,風頭強勁,實在招人耳目…」姚啟聖很是不悅的說。
「年輕人行事糙忙,均在情理之中,不然他林秀也不可能在北蠻戰中撿回一條命!」馬鍾頓了頓,心有所向的為林秀暗意辯解,且他近前附耳:「大人,下官說句不地道的話,眼下情況…您還是小心於府丞,此人心思拙劣,官風傲然,春種事宜他看似盡力,可實為虛做,現在又私派蔣贛帶兵前往臨水糾纏林氏族事,不外乎為官家討回過往臉面,立下自己的威名,這些細想,其心祟皆指大人您啊!」
「竟有此事?」
「大人,您忘了?年前戰後,臨城民亂,林秀當眾下了您的面子,為保全大體,您淡然揭過此事,可於海龍那些人卻暗恨在心,說您老邁無能,畏懼一群野馬青崽子,自那時起,一些官家士紳已經在於海龍的風言中暗中結系,蔣贛就是其中之一,現在林氏生亂,正是懲治林秀、討回臉面的機會,他們怎會放過?另外下官還得知,臨水縣上書北安營的軍需批文也被於海龍暫扣,鬧不好於海龍會從這幾事入手,整治北安軍,若是暗作成了,林秀將途名聲受損,難以在北地立足,北安軍易手入官家階下,那時於海龍有蔣贛、北安軍,雙力齊發,怕是要奪您的位,就算他不成,經過此事,北安軍也會惱怒臨城官家,而作為郡守的您…則是首要頂缸人物…他於海龍反倒屈居次位…」
「這…這個於海龍,竟如此行事,枉本府尊他是本地名望,處處忍讓,不成想可他卻背後搞鬼,坑害本府…」在馬鍾話外之音的引誘下,姚啟聖怒然低罵。
「大人,現在於府丞已經前往臨水縣,若是大人允許,下官這就趕往臨水縣,參與此事,不說掣肘他,至少為大人探聽一二,替林秀周旋一二,免得矛盾激化,再者說,這北安軍是咱們臨城的子弟兵,是您的臉面…只要維護了他們一次,那林秀豈能不感恩戴德?」
「如此甚好!」姚啟聖心緒急轉,叱令馬鍾:「馬都司,眼下是春種推行,政務為重,關於林氏此事,只要林氏族內的罪行不出界,你就儘可能替林仲毅圓尾,讓他知道,本府全無抵對他的意思,至於臨水縣的軍需批文,立刻着人從府丞屋取來,本府親自批放!」
「下官代北安軍謝過大人!」馬鍾一喜,得令離去。
北安軍臨時營盤,將帳內,林勝面色蒼白,宛如死人般躺在臥榻上,幾步外,林秀心憂不安的坐在氈子上,待郎中將林勝腰腹傷口處的濃水處理乾淨後,才道:「林將軍,恕小人直言,您堂兄弩矢傷及肺腑頗深,情況嚴重,以在下的能力…恐怕救不了他!」
「小老兒,你說什麼?」
聞此,林秀還未應聲,林懷平已經怒目上前:「你是郎中,怎麼會治不好他?他可是與我們一同搏命出來的悍人,區區幾隻弩矢怎麼就會要了他的命!莫不是你嫌銀子少?不願出力?」
「你…你這漢子怎地說話?在下行醫幾十年,雖無醫聖之德,可也行的端正…」郎中面急還聲,饒是林秀斥言,林懷平憋氣無奈,只能轉身出去。
「林將軍,你是咱臨水地界的榮輝,在下肯定會盡全力,可您這堂兄傷勢真的很重,現在還活着,已經是老天恩賜…」
話雖如此,但林秀不忍林勝就這麼可悲的死去,他壓下心底的燥亂,躬身作揖:「郎中先生,您…真的就沒一點法子了?」
「這…」郎中猶豫片刻,道:「在咱們臨城地界,怕是沒有什麼名醫可以治好你堂兄,不過在下行醫黎城時,聽說九保鎮有個妙手鬼醫范博然,其醫術高超,若是他為您堂兄醫治,興許還有些機會…不過…」
郎中看着氣息虛弱的林勝,憂心滿滿:「地距黎城數百里,就算快馬加鞭,也要半月,可以你堂兄現狀,他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唉…可惜了…」
說完,郎中告退離開,看着臥榻上的林勝,林秀心恨自語:「勝哥,天不做卑人命,你以往一直瘋癲無度,此番命危時刻…就再瘋癲一次,打翻黑白無常…千萬別跟閻王走!」隨後林秀立刻下令李虎帶人趕往黎城,無論如何用什麼辦法,也要把那鬼醫給帶回來。
李虎帶人剛走,林秀還沒喘息,馬全趕來了。
「仲毅兄,借一步說話!」
林秀疑神,與馬全來到僻靜處:「漢生兄,你怎地突然來此?」
馬全回道:「還不就是你們林氏一族的告罪血書?林翰以郡府小吏身份,私自告罪府丞,說你仗勢縱容麾下,欺殺長家!」
「這隻狗畜生!」林秀頓時怒然。
「除此之外,還有前日深夜,你等與蔣贛對峙的事,你爹私自分族的行徑,也都被府丞大人入罪錄,以作證供!」
馬全耐心告誡道:「稍後臨水縣府會詔令你等,當堂公罪,你切莫耍威硬頂,雖然郡守大人與你入令不入職,可你到底處在臨城官家體系邊緣,眼下北安軍籌建,你離不開臨城官家名望的支持,若是你強硬頂之,失去名聲威望,於海龍肯定會對你下手,把你逼入死路,真要那樣,你今後的將途會更難走!」
「該死的混賬,一個個披着人面的畜生,若非他們是夏人,我定然一刀宰了他們!」林秀本就心躁,加上這事的沖斥,他再也按捺不住心性,破口大罵起來。
馬全也很無奈:「仲毅兄,小不忍則亂大謀!」
聽得縣學同知的告誡,林秀使勁拍了拍額頭,道:「漢生兄,此情…仲毅謝了!」
臨水縣府正廳堂內,『明鏡高懸』四個金錫字匾穩穩掛着門庭前,只是林懋看到這匾,頓時唾了一口,其粗鄙姿態讓衙差不悅,可看着老爺子身後悍然凌氣的家僕,他只能咽下怒氣,做出一副恭敬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