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對於這個消息,張紀驚詫半晌,之前他黎城張氏以驍武皇親王征役北進軍令為由,隨秦王出征,用數千輕騎的性命搭上了河西秦王這根線,不成想才半年光景,秦王竟然被夏安帝削去軍權,囚在中都,如此讓張紀狡兔三窟、攀龍附鳳的盤算化為泡影。
待書信看完,張紀雙手扶額微微揉捏,似乎為宗族接下來的前途考慮,結果親兵進來擾斷他的思緒。
「指揮使,屬下已經探清,那北安將林秀前往郡守府不過是補給糧草軍械,郡守陳恪已經命司庫官從糧倉、軍器庫撥出糧草十車、軍械甲冑數百件,以供林秀所部歸途使用。」
「僅僅這些?」張紀似有不信:「一個郡守大開郡府中門,以官禮迎接途徑此地的後起青俊將才,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了!」
「要麼屬下再去探探?」親兵覺察張紀不滿,小聲請示。
奈何張紀心思煩躁:「算了,明日我親自去軍械庫走一趟,不過話說回來,這林仲毅眼下雖頂着北安將的虛名,可聽祁兒說此人才武加身,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這樣,在中都風流變幻時期,陛下親令下旨,讓以白身小將北歸,實在大有深意!」
想到這一層干係,張紀道:「本指揮使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利族的機會,況且黎城地界的主家情分,本指揮使也不能讓陳恪一個人占完了!你立刻去城外農莊,從張氏族倉內調出二十車糧草給北安將送去,另奉上銀錢萬貫,就說是張祁看望同知的心意!」
「屬下明白!」親兵得令離去。
郡守府內,酒過三巡,林秀借着小解空擋來到外面,劉磐跟在身後,道:「將軍,您真要幫陳郡守去剿匪?」
「你以為我在胡言?」林秀低笑。
「屬下不敢,屬下就是覺得…咱們不該插手他們的事…」
「為什麼這麼說?」林秀知道劉磐心底有話,直言發問,劉磐躲閃不過,思量片刻,應道:「將軍,這郡城大員看似好人一個,可誰知道他們暗地裏做了什麼?屬下不相信北疆第一大城竟然連小小的匪患都收拾不了!」
「他們能不能應付得了,與咱們無關,眼下咱們從他們在要了那麼多補給軍械,又要為北平郡那群官差言話請令,若是不做些事,那郡守豈能痛快的答應咱們?不過是互利互惠罷了!」
林秀打了酒嗝道:「不用多想,你立刻去追上趙源,讓他就地紮營,待接收了糧草器械,替陳郡守剿了匪,咱們再離開,我估摸着,也就一天的事!」
至此劉磐不再多言,獨騎先走追上北進隊伍,趙源聞之下令隊伍在北平郡東面的荒坡下紮營,傍晚,林秀與葛佰押着十車糧草、三車軍械甲冑到達臨時營地。
當葛佰看到林秀麾下的將士後,由衷讚嘆:「林將軍,沒想到驍勇北戰的將士如此青俊…」
林秀笑笑不多言,抬手作請:「大人,營內歇息!」
待眾人進營入帳穩下身子,葛佰言歸正傳:「林將軍,下官冒昧一句,關於東湖郡的匪患,將軍有什麼想法?」
聞此,林秀以指沾水,在矮桌上寫下一個『安』字,葛佰困頓稍許:「將軍此字何意?」
「葛大人,末將曾在黎城求學近三年,對黎城四野頗有了解,作為北疆的第一大城,黎城地界商事興盛,田地較之臨、襄等處要肥沃的多,若非北蠻肆虐,百姓無吃無喝,還要承擔賦稅,誰也不願做刁民,對抗官府,所以,若能安撫,即安撫之,本將對蠻子揮刀乾脆利落,可是對咱們自己夏人,這刀…能不用則不用!」
「將軍說的對!」葛佰很認同:「只是林將軍可能不知道,自年初以來,東湖郡以北往西的數個郡縣都發生放糧搶奪事件,此直接使得官民衝突,緊張異常,本來郡守大人想要放糧穩固民生,待春種一到,再分發谷種,以青稞稅制五五劃分,頂多一年,就能緩過戰後創傷,可是發生這事,就只能暫停放糧,不放糧,那些刁民賊人就開始搶奪貧人,貧人家中沒有,就明目張胆衝擊郡縣府衙,起初,大人派行軍都營指揮使張紀處理此事,可他屢屢以麾下輕騎營整編代建為由推脫,前些日子,東湖郡再次發生盜賊強襲府衙,劫走谷種兩車,還死了十幾人,那張紀推脫不下,才去鎮壓,結果一校百騎甲士耗費銀糧三車,卻沒有止住匪盜風頭絲毫,如此讓大人心煩焦躁,簡直夜不能寐!」
聽到這些,林秀淡然無動,黎城官家的事,他儘可能別插手,畢竟在中都數次遭遇已經讓他心生成長,倒是對於『張紀』這個名字,林秀頗感耳熟,想了一會兒,他問:「張紀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做張祁?」
「那張祁是他的獨子,黎城地面…誰人不知這個軍行惡少…」
「額…」
對於『惡少』二字評價,林秀語塞面變,葛佰疑神林秀的臉色,道:「林將軍,莫不是下官說錯了?」
「不不…大人沒有說錯…」林秀悻悻一笑:「實不相瞞,大人口中的惡少是末將在黎城聖德書院求學時的同知好友…」
「啊?」葛佰聞之大跌眼鏡,半晌他才回過來勁:「本官如何也想不到,堂堂北疆四城二十八縣縣學狀元、陛下敕封的北安將竟然與『惡少』是同知好友…」
對於不知褒貶的話,林秀尷尬瞬息,隨即轉換了話頭:「葛大人,趁着時間還充足,您將東湖郡匪患情況與末將說說,末將也好早點準備,若是順當,明早就可以去剿匪!」
次日一大早,葛佰還在夢中纏綿,一股冷息從帳前衝進,讓後就看到劉磐的身影。
「大人,將軍恭請大人隨行東湖郡!」葛佰揉着睡眼,看着眼前官差模樣,劉磐不屑的撇了撇嘴,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葛佰才來到帳外,在營盤空地處,兩隊驍騎已經整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