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成昊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一切,隨即去迎接燕王的禮敬。
驍武皇中軍大營,耿廖位立將帳上位,左右兩側,黃漢、顧愷之、烏正、何基、曹純等先鋒、參將按列侯等,中位階下,林秀躬身跪地,一叩到底,看着負有龍駒之名的野馬胚子再度轉危為安,耿廖的心就似千針捅扎一般,疼痛難忍。
「大將軍在上,末將林秀,特來請罪!」林秀沉聲恭敬,只是這般姿態看着耿廖眼中,猶如龍飛入宵穹,讓人嫉恨卻無可奈何。
「請罪?請什麼罪?你林仲毅血戰北蠻,白身躍階十二級,入軍行驍騎尉,如此功勞?有誰敢治你的罪!」
耿廖憋氣於胸,字句頂針,饒是黃漢、何基等旁觀將領都聽得不順暢。
可是林秀對此卻尊敬之至,只見他叩首起身,目直沉穩,低聲道:「將軍,末將生於商賈賤家,行事毛糙無規,過往不周之處,更是讓將軍心恨,但…期望將軍看在末將忠心衛民的份上,放末將一條生路,讓末將北歸,去那臨襄貧境…做一小吏…再也不攪擾將軍分毫…」
「林秀,你此言何意?」
耿廖聞之稍愣,跟着便是怒問,其瞬息間的聲威將帳內眾人驚了一跳。
「北安將,安北疆,此乃陛下龍言諭旨,末將之前所遭…皆已隨風飄去,在此懇請將軍…放末將回鄉安民…做一小吏…」
一時間,二人目直衝抵,凝神不散,如此使得耿廖氣怒翻滾,卻無可釋放,且這個時候,階下烏正出列:「將軍,末將為林驍騎請令!」
不成想耿廖直言駁回:「有你何事?給本將退下!」
可烏正之前愧疚於林秀,故秉承這心性挺身出列,他凝視林秀一眼,那飽含深意的牟子涵蓋了太多的過去,斜坡林的血戰情義…富春街的陰謀作祟,只是此時此刻,不管林秀還是烏正,全都隨着『北安將安北疆』的風言釋然了,烏正知道,林秀不屬於這裏,耿廖無需在嫉恨他了,而林秀也知道,自己命途在北疆,除非天下所驅,或許他一生都不會再回來…
短暫的變化,讓耿廖欲怒無由,烏正緩息敬言:「將軍,林秀雖然行事魯莽,可他到底有功在身,更為驍武皇贏得皇城操演大勝,揚了我驍武皇威名,以功過相抵,准其離去吧!」
話落,兵部諭旨到來,在親衛稟告中,耿廖眉思急轉驟變,待他反應過來一切,便率眾將出帳迎接,讓人驚愕的是,兵部諭旨並非是兵部侍郎來傳,而是由皇城內侍總管黃安親自傳旨,如此意義深刻,讓耿廖等將心下思忖。
微微掃目,耿廖看清黃安手中銀盤上為銅錫軸令時,趕緊掃身跪地:「驍武皇宣威將軍,耿廖跪接皇恩!」
「將軍免禮!」黃安尖聲:「奉陛下旨意,驍武皇驍騎營,於皇城操演兩陣搏勝,揚我皇威,搏軍行之勇悍,故陛下恩旨,驍武皇兵士賞銀人百兩,犒為忠勇,其宣威將軍耿廖,攜名,加封尊位勛銜,配鐵將腰牌,欽此!」
聽得此封,耿廖心愣瞬息,那黃安微微皺眉:「耿將軍,還不接旨?」
耿廖回神,趕緊叩首:「宣威將軍耿廖叩謝陛下隆恩!」黃安將銅錫軸令及一應封賞賜予耿廖後,又從金絲囊包中抽出一支黑角軸令。
「驍騎營驍騎尉林仲毅接旨!」
呵令之下,林秀從將校列內奔出跪地:「末將林仲毅跪接天恩!」
「奉吾皇令,林仲毅都府衙衝撞御駕,驚擾官行律法,削驍騎尉營將之職,下調北疆臨水,但念其北戰蠻兵有功,賜御名北英,封位北安將,為夏安北疆,允本部將校千人歸,十日內踏入歸程,若無皇命,不准私自入中都,欽此!」
若說耿廖的封賞讓人驚愕,宛如天上掉餡餅,那林秀的封賞簡直就是明賞暗降,明封重罰,在黃漢、何基二人渾重的眉宇中,林秀萬分感激的接下這道離奇古怪的封賞令旨。
當林秀將黑角軸令捧在手中後,那黃安上前一步,目帶柔光道:「古人云,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林秀由心而感,迎聲接上,聞此,黃安枯黃的老臉漏出一絲笑意:「如此就好,千萬別辜負了秦懿對你的期盼!」
在這愣神瞬息,黃安來到耿廖近前:「宣威大將軍,你乃陛下親近將臣,此恩你好生收着,至於其它的瑣碎,就隨風飄去,切莫再做了!」
話未言明,可負有皇犬之名的耿廖怎能參不透其意?當黃安離去後,耿廖目思繁雜的看向身後恭敬肅立的林秀,末了他道:「林秀,你果然是匹讓人意外的龍駒…」
「大將軍,末將請辭北歸,您准了麼?」
「准!」
當兵部調令下來,驍武皇驍騎營撤銷營旗,除卻千餘命隸屬林秀本部校尉隊的臨水周邊子弟兵外,其它北疆驍騎皆歸入耿廖的中軍營,如此也算兩相分裂。
營門前,林秀看着打點行裝,北歸臨水的甲士們,心中竟然生出莫名的輕鬆,最讓他欣慰的,自己帶出來的弟兄們,現在終於可以完好無損的回到那離別依舊的村落。
「秀哥,各隊弟兄已經行裝完畢,共計一千零八十餘名,大致都是臨水、陳村、榆坡、邊溝等地的子弟兵!」林懷平前來稟告,末了他道:「還有,那耿廖送來良馬千匹,不知何意?趙源正與黃齊、李虎二人收整!」
「整個驍騎營都歸他了,皇城操演的功勞威名也入了他的封,區區千匹良馬,算什麼?收下吧,弟兄們一人兩騎,北去速度也會快些!」
傍晚時分,林秀便帶着部下離開了,在北進的官道上,黃漢帶着幾騎奔至在必經之路上,結果林秀未到,何基反倒來了,二人一見面,頓時愣神須臾,末了黃漢道:「何將軍,你怎地來此?」
「黃參將,你又怎地來此?」兩問對斥,一時間二人皆不言說,大約半刻,林秀帶着隊伍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