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裕子雖然嬌寵自若,可夏安帝卻毫無慍氣,且笑言中下旨令出,那黃安當即走出華蓋庭階,高呼遙呵,待一聲『陛下有旨…皇城操演開始…』飄蕩開來,演武場西向位的武中門前,兩隊羽林軍士奔至上前,列隊恭迎,頓時,朝官台上的朝臣們紛紛探身張望,目睹大夏驍勇將士的英姿。
『咚咚咚…』
當演武場四周的龍威鼓發出渾厚之音時,重達千斤、浮刻鳳雲凰藏的武中門緩緩開啟,三十餘步的門庭洞內,那『咔咔咔』的盔甲聲就似刺雷般入耳,十餘息後,禁軍閣皇城兵列之一的御林軍率先列陣行出,其統領親勛翊衛郎將慶格爾泰胯下黑尾駒,手持望月刀,那般胡人粗糙之氣輔之大夏鎧甲,倒是彰顯出別樣兇悍,其後,四人平進的御林長槍陣猶如一塊鐵板,整齊劃一的威壓,肅寒漆黑泛着冥光的重冥愷,無一不彰顯出皇城根基、禁軍悍兵的風采。
御林過,宮衛所現,統將左千牛衛南宮保銀甲銀槍,三行擴戈列使得麾下千牛衛殺氣騰衝,讓人驚嘆宮衛所這般禁巡兵所內也有悍兵,繼而尾跟的是九門督司中都軍行所在,下轄巡查衛列,雖然看似薄弱三息,可依然威殺迫人,尤其是巡查衛甲士身上的黃色魚鱗愷,晃眼之中,宛如寒風秋葉,沖人眼目。
王公台上,秦懿看到南宮保代宮衛所出現後,他低聲沖南宮慶宇道:「慶余,你怎麼讓保兒參與這般名為軍行事,暗為風潮流的盛會?」
南宮慶余聞之稍疑:「老秦,不知是不是歲月催人老,你自北疆歸來,那股子肅殺威嚴全部消失,我知道,你因為往事心有餘悸,但我們身為臣子,只要忠心奉上,無愧良知將道,何來那麼多的風流襲擾,暗流衝擊?此番操演乃陛下龍威所盼,對於將者,是個進位得名的好機會,我老了,保兒不能像其它青輩一樣蒙蔭族輝,他要有自己的歷練和地位,如此我慶親王府才能長遠…」
對於這話,秦懿不再多言,人生殊途,或許自十年前的賀蘭氏一案後,秦懿與南宮慶宇的將夢就已經分道而行,如此他又何必在憂心多言?
在秦懿沉思自己北疆煎熬十餘年換來的連親王勛位該如何延續時,那朝臣台方位傳來陣陣唏噓聲,跟着連慶親王也驚聲出口:「老秦,是我眼花了,還是說那些驍騎甲士真的就那麼稚嫩?」
循聲望去,林秀銀灰明光鎧、腰執虎紋青月刀、胯下鳩耳黃尾棕,即便威殺寒壓菓身,可是相形刻意下,他的稚嫩依舊抵擋不過皇城天威的壓迫,且身後驍騎甲士以玄武方棱陣沉悶前行,一時間使得青漢弟兄們的朝氣與年歲滄桑相衝,大眼掃之,那些不明深意的軍行外行們紛紛唏噓,以此戲虐搏的笑言,但聲起彼伏之下,皇御階上,夏安帝這個曾經的軍行帝皇卻眉目一亮,甚至於探身望來。
「這是驍武皇的兵?」
黃安聽之趕緊回言:「回陛下,此乃驍武皇驍騎營…」或許害怕夏安帝不甚清楚,黃安更是多了一句:「就是年前封功會上,以北疆搏戰衝殺黃金家族殊榮獲得恩旨獨營的那支驍騎軍!」
「朕想起來,想起來…他的營將好像叫做…林…林…林什麼來着?」
眼看夏安帝一時思緒渾濁,硬是想不起那個名字,身旁,景裕子婉兒一笑,好似孩童撒嬌般出言:「父王,您看您近來勞累的都思緒遲鈍了,那營將叫做林仲毅,當初兒臣西來中都,就是他奉旨兵部令,前去護的行!」
「對對對…林仲毅,朕記得這個青俊小將!」夏安帝笑聲:「當初秦懿還為此子言說過,只是今日一見,朕才發覺此子竟然如此年輕…既然眼下就有驍勇膽氣獨營衝殺黃金家族,日後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來人,落名!」
聞言,黃安身後閃出一人,乃太府卿衛桓。
「陛下,臣在!」
「新青才秀,可雕!」
六字獨言雖短,可是對於衛桓來說,卻是皇恩眷顧下的殊榮,隨着那驍騎營旗緩緩入場列位,衛桓細目望去,心中暗道:「此子好心機,以弱勢彰顯青俊之氣,凸之其名,還未操演便入了陛下的眼,果然不負龍駒之名…」
演武場內,林秀與其它三軍行的將領台下接令,以秦懿之前交代,林秀刻意思緒,想出這個搏人眼睛的辦法,殊不知他心思早已無限擴大,其一舉一動都引起了夏安帝的注意。
朝臣台上,都府衙常丞陳定碩正坐在自己的華蓋下,他細細盯着那個稚嫩的小將,麵皮微抽,似有厭煩,在其後,驍武皇將軍耿廖以常服着身,藉以中書閣下隨臣的身份安坐在此。趁其它朝臣目矚演武場內時,耿廖起身躍階,來到陳定碩身旁。
「耿將軍!此子竟然這般唐突,以沉悶顯弱勢,實在可笑!本官真不知他是怎麼從北疆戰力活下來的!」
陳定碩一時沒有看透林秀行徑深意,故不屑低言,不成想耿廖眉挑聲壓:「陳大人,你最好別小看這匹野馬,他背後可有根子撐着!」
「根子?哼哼!」陳定碩依舊那般不屑:「楊茂?本官已經知曉,秦王少師,雲海書閣,名頭是響,可是北疆搏戰以來,秦王消聲自保,他一個中書閣首府大學士能有什麼作為?再有就是你說什麼連親王秦懿?一個當年參與過賀蘭氏叛亂的北疆煎熬過活的老帥,眼下軍散旗消,閉門不入征途,我就不信他能為了一個兵崽子,將自己置身險地!」
陳定碩說話功夫,從袖囊里掏出一隻手心大小的金絲囊:「裏面是四世錢莊的本埠票據!」
耿廖猶豫片刻,將金絲囊接下:「陳大人,還是那句話,你行你的事,與我無關,若是生出什麼意外,惹禍上身,罪下其名,切莫多嘴言語,否則別怪本將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