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靈,你還是這麼善解人意…」蘇曼華黯然低語。
陳姝靈搖搖頭:「曼華,若你不提北安將三字,或許我想不到其它,可你提了,加之你現在的身份…我不能不想…換言之…我似乎知道你想做什麼。」一旁,林曦玥、小月兒看着二人神色變化由親到淡,滿臉迷糊。
蘇曼華嘆了一息,讓後喚家來仆吩咐:「帶這兩個妹妹到前廳歇息,我與姝靈說幾句心話!」
待林曦玥、小月兒離開,蘇曼華才道:「姝靈,一個女子入了商賈道,就好似良婦入紅樓,名聲、臉面早就沒有了,這種心情你可理解?當事實無法改變時,我就只能想盡辦法,讓蘇氏一族在北疆地界好好的衍存下去…」
陳姝靈沉聲:「讓蘇氏衍存是你自己的事!」
「是我自己的事不錯,可是它的前提要有大樹遮蔽,而北安將就是我選擇的大樹,他同樣出身商賈,與我遭際略有相似,所以我想搭上他這顆大樹,來保蘇氏平安!」蘇曼華硬聲,其牟子裏的堅定讓陳姝靈感到陌生。
「眼下世道蹉跎,商行艱難,我蘇氏這一代男丁稀缺,身為青輩長姐,我只能拋棄名聲清白做了商賈賤種,試想,男人從商已經挫折萬千,女子從商會處於何種地步?現在中都世風幾經轉變,北疆貧瘠,東州、河西皆不安定,在大向風流下,商路難行,四野罪出,雲紡莊的生意已經很難做了,十次運貨八次出事,再不改變這種情況,蘇氏就要完了,而我決不能讓蘇氏毀在這一代,不然我就是蘇氏先祖的罪人…」
說到這,蘇曼華毫無徵兆的沖陳姝靈跪下:「你我碧玉年華相識,雖然交而短暫,可是情誼深厚,這些年來,我多次想要去尋你,可想到你我身位差別,我只能止下腳步,但現在世道變遷,我蘇氏已商行已經到了艱難寸步的時候,若再無助力相幫,蘇氏恐怕就毀到我手裏了…這個罪…我擔不起…」
「你先起來!」陳姝靈心軟,見不得它人可憐:「我只是不願仲毅受外在攪擾,他名為北安將,實則步履艱難…可你蘇氏若真到這種地步,但凡我能幫上什麼,必然全力相助於你…」
聽到這話,蘇曼華心下稍慰,她起身拉着陳姝靈坐下:「若真是這樣,你能否找來機會,讓我與林仲毅相見一面?」
「此事容我想想!」陳姝靈應語,隨即陷入沉思。
臨西縣府,雖然已經入春,可連日來氣候驟變,北下的寒流嚴重響了本縣四地的春種事宜,因此縣令於天德心燥萬分:「這些個刁民,莫不是要造反!」
「大人,造反不至於,不過是相形效仿罷了,下官查出,春種推行阻力最大的是西柳村,聽哨長、里正回稟,那些刁民將發放下去的谷種全都給吃了,讓後擺出一副要死不求生的模樣!為保春種政務,咱們必須做出點威逼表示。」
參事董佑沖於天德道,於天德本就心煩,得知這些,立刻下令:「那些混賬刁民,若真是求死,本官成全他們,你立刻命捕頭帶人前往西柳村,把那些刁民抓起來,打入縣牢!」
「下官這就去!」董佑得令,前去捕快房下令,半刻後,捕頭帶着幾十個捕快向西柳村奔去,只是行至半路,天降大雨,不得已之下,董佑與捕快們只能在路邊的客棧歇息。
「這狗日的天氣…」
董佑來的客棧門前,看着灰濛濛的天色燥罵,這時,幾個騎人從雨中衝來,客棧小二趕緊打着雨披迎上去:「幾位客官,勞您費下勁,把馬騎到後院馬廄去!」
聞此,幾個騎人撥馬向後客棧後奔去,董佑看着這幾匹馬,疑聲:「這些人哪裏來的,怎地騎着軍馬?」
「大人,飯菜上來了,您老入座吧!」捕頭出來道,董佑一時冷餓,也就把這些騎着軍馬的騎人拋之腦後。
後院馬廄,趙三與幾個弟兄道:「看清楚沒?方才那傢伙就是臨西縣府參事董佑,格老子的狗官,盯了數日,總算得空,一會兒瞧準時機就下手,麻溜點,別驚了那些捕快!」
幾個弟兄點點頭,來到客棧前堂,趙三等人找了個角落坐下,小二奔來招呼,趙三道:「來幾盤滷肉,幾碗面,再要一鍋熱湯,快些!」
「好嘞!」小二奔向灶房。
在堂中臨窗位置,董佑吃着菜,飲着酒,那副模樣讓旁邊趕路的過客村人紛紛低聲議論,捕頭嫌耳邊燥亂,回身斥責,那些村人趕緊扒拉完飯食,撂下兩個銅子離去。
角落裏,趙三看到此景心下窩火:「這些狗仗人勢的雜碎,穿了身官皮,就以為自己是人了…」
「隊正,要不我去收拾他?」一弟兄使勁咽下嘴裏的肉,低聲道。
趙三思索一番,附耳幾句,這名北安弟兄點頭起身,向董佑那桌人走去。
由於趙三等人是奉趙源暗令來的,故而一身打扮就跟地頭的村漢差不多,這名北安弟兄小跑到董佑桌前,看着桌角的辣椒盤,嘿嘿笑道:「爺,這辣椒…您還吃不吃…」
董佑還未出聲,那捕頭斥責罵來:「你這雜人,眼睛瞎了…滾開…別攪擾我等吃飯…」
聽得叫罵,這北安弟兄趕緊躬身作揖:「爺…俺尋思天寒,想吃些辣椒暖身…你看你們都不吃了…就賞俺們一口…」
說話功夫,小二急急跑來:「客官,別擾幾位官爺,你想吃,我再給你拿些…」
說着拉起北安弟兄就走,結果北安弟兄轉身時,一不小心把掛在肩頭的斗笠甩掉,正好落在董佑面前的飯碗上,見此,董佑皺眉,那捕頭更是起身探臂,想要抓住這個不長眼的雜碎。
可北安弟兄的身手豈是他一個捕頭能應對的?借着小二拉扯,北安弟兄暗暗發力,捕頭手搭他的肩頭,卻被反力猛地一拽,前撲壓桌,將一桌子飯菜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