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傢伙…未免太過放肆了」馬鍾低聲咒罵一句,旋即叱聲小吏:「立刻派人告知馬全,讓其帶哨騎營過去…等等…」
小吏幾欲得令離去,又被急言喝住,險些閃着老腰。
「眼下驍武皇大軍在此…這事到底是耿廖的意思?意欲施壓臨城?從郡城軍行奉下再多要些糧草軍備?還是麾下將領私自為之?」
馬鍾快速思考,約有半杯茶的功夫,他重新穿上剛剛脫下的輕甲冑:「你去告令馬全,讓他帶着哨騎先去收屍,我自顧尋郡守大人!」
林中渙的那所大院子,幾個長家婆娘正在低聲議論。
「你們說那騎兵該不會真是林懷平吧?要真是,長姐,你家老爺那般做派,這林懷平會不會找你等麻煩?」
「是又怎麼了?一個不知幾時就會喪命的種,有何能耐?他找麻煩?呸!」
林沙氏一臉不屑,只見她眉頭高挑,腔轉調高:「翰兒馬上就要進官家任吏,就算老四家的卑賤種僥倖沒死,在俺兒面前,他一個征役兵崽也得給俺兒作揖拜服!」
「行,就你兒厲害…但是我說長家姐,你別忘了老三家的那個才子?這林懷平、林秀一道出去,老四家回來了,老三家的那麼有才能,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呢?」
提起林懋的兒子林秀,林沙氏氣勢有那麼一剎慌亂,但長家氣勢讓她瞬息穩住:「那個不守禮數,妄攔縣令夫人車駕的浪蕩子…他有什麼能耐…不過沾了國子學士的名,但根子還是商賈的卑賤,哼…」
對於這番妄言,側廳房裏等候婆娘回來的林懋臉色鐵青,恨不得衝出去怒罵,可是他癱在竹椅上,又如何來發泄心下的不滿?但人在做,天在看,林沙氏身為林中道的正妻,非但沒有林氏一族長家主母的魄力,還蠻橫行事,十幾年來,孬事積攢不計其數,隨着一聲怒喝傳來,老賬舊恨在這一刻隨着怒喝全都被翻在枱面上來。
「林沙氏,你這長舌婦…一刻不憋住你那張爛嘴,是不是就活不下去?若不想活,我立刻宰了你!」
猛地一怒聲傳來,讓林沙氏渾然驚顫,回身看去,大門前,張氏、元氏、林曦玥在數名甲士的跟隨下,昂首闊步進來,那股子氣勢,前所未有。
在張氏身旁,一七尺有餘、八尺不到的明光鎧黑甲將領怒目直視,在他右臂甲冑臂鎧上,隱約還沾着些殷紅痕跡。
「你…你…你…」
一時間,林沙氏反應不過來,連帶聲音都結巴了,其它幾個長家的婆娘妻妾早已在驚亂中認出,那張氏身旁的人正是方才言中的老三家浪蕩子——林秀。
「讓我妹子去給官家病種當沖喜暖床丫鬟,除了林中道、林中渙這兩雜人,你們這些長舌賤人誰還有份?」
元氏緊緊拉着林曦玥的手,身旁,壯碩的林懷平挺槍上前,威壓逼迫,在此之下,聽到動靜的幾個族中長輩顫顫巍巍從側房廳室出來,為首的老者頭髮花白,鬍鬚三尺,他是林中道等人的叔伯,林氏一族現在的族閣祭祀長輩林閣爺。
「林秀,林懷平,你們回來了…你們回來了…」
與此同時,林懋自己用臂撐地,從自己的小屋也出來了,林秀看到林懋,完全不應林閣爺,大步沖向林懋,在身前三步之處,雙膝一曲,跪地叩頭:「爹,兒回來了,兒不孝,讓爹娘受累了!」
林懋神情涌動,淚痕幾欲落,婆娘張氏早已過來,推開守在門前發愣的家丁:「老爺,咱們秀出息了,成將軍了,咱們一家…再也不用受人欺負了!」
哽咽中,林秀親兵跑來,二人一人一頭,將林懋坐的竹椅抬起,這般姿態高漲讓院中的長家人全都愣神不可相信。
「林秀…林懷平…你們回來了…」
林閣爺被老三、老四家忽視,顫微着上來,結果林秀猛然轉身抽刀平指林閣爺:「老東西,退下!」林閣爺被嚇的一哆嗦,險些癱倒。
「你身為林氏一族的族閣祭祀,這麼多年來我爹娘受到欺侮無數,四姨娘家生活貧困,你可說過一句公道話?現在,看在你把老骨頭的份上,我敬你是長輩,不與你動怒,但你也別指望晚輩聽你說的那些廢言!」林秀怒聲後,轉頭盯着幾個長家婆娘和他們的家丁。
「我平弟的話,你們都聾了?回答我,除了林中道、林中渙,你們誰還在後面攛掇算計我四姨娘和曦玥妹子!說!」
吼聲沖耳,橫刀刺目,林沙氏這些個女流早已呆傻,也就這時,林中道、林中渙追回來了,望着院中的景象,這個林氏族長早就沒了以往的威風,他小跑上來,撲倒林懋近前,哭泣哀聲:「三弟啊,三弟啊,當初是我的錯,讓四弟家遭難了,讓你遭難了…可是咱們終歸是兄弟,咱們是一家人啊…」
林懋雖然怒火滿腔,可他生性耳根子軟,林中道這麼一哭求,他的心也就軟下來,末了他沖林秀髮話:「秀兒,要麼算了…」
「算了,什麼算了?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怎麼看咱們?」張氏插話怒聲,可是林懋到底顧忌林氏血脈親情,強聲喚回林秀,林秀尊父孝順,即便再怎麼氣憤,也只能忍下,末了,他威壓道:「你們這些混賬東西,若再敢欺侮我爹娘,我定然斬了你們的腦袋!」
怒喝之下,滿院子的林氏各家猶如羊羔小畜,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府丞家院的后街巷,馬全看着地上斷頭屍首,心裏一怒:「這些驍武皇的兵未免太放肆了!」
「誰說不是,不過話說回來,校尉,這事就是個燙手的烙鐵,咱們都司哨騎最好別碰,讓郡府衙門判理,免得得罪驍武皇那幫人!」餘五建議,馬全點頭:「說的不錯,你帶人把屍首帶回郡城衙門,就說都司哨騎忙於亂民定罪,百姓安置,無空查管此事,我這就去郡守府回告事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