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可恕,本王准了!」
&殿下!」李默然長喘一息:「末將估量,此前驍武皇二軍的狂言一決雌雄,實則與笑言無異,殿下應知,驍武征役,立軍不過半年,一軍潰滅,三軍敗退,而這二軍…說一句墜了士氣的話,在主兒乞部眼裏,它連魚肉都算不上,且主兒乞是黃金家族的雄獅,兇悍無比,麾下曳落河勇士,更是以一抵百,雙方交戰,兩千蠻兵,即可屠滅之…」
此話一出,齊王牟子精光迸射,那股子寒意讓眾人心底發顫,良久之後,齊王沖王俊道:「傳令,本王決定東州兵北進,同時派人命燕城郡守前來覲見,這個老東西,本王千里迢迢來馳援,他不能一個子都不出!」
&領命!」
王俊得令離開,旋即,齊王背手望向西南方向,那裏是中都的方向,在陰雲昏暗之下,他夢寐以求的皇尊之位就在中都的城牆之後,在那金鑾之上。
&王,驍武皇,一支新丁弱旅,您到底因為何意而讓它存在呢…此番蠻兵退去,世子大位,您心裏已經定下了麼…兒做的…還不夠好麼…」
望陽坡下,大火一直灼燒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凌晨寒霜天降,燥熱猛烈的大火才算被熄滅,即便如此,那焦爛腐臭的人屍氣味四溢飄蕩,引來無數在寒冬里覓食的野狗鳥獸,那般景象簡直讓人望而生畏。
天明時分,初升的冬陽緩緩越過地平線,將微弱可散的柔光照耀在這片土地上,隨着驤旗揮動緩緩移動,驍武皇三軍終於到達此地,當先鋒隊列看到眼前的景象後,立刻停止前進,回告中軍。
中軍隊列,令兵縱馬奔來,急言稟告:「將軍,前方發生異況,簡直…簡直…」
令兵談吐雜亂,耿廖眉目抽動:「發生何事?快快言來!」
身旁的顧愷之、烏正等將領也是心下困頓,且在晨霧寒息中,他們仿若聞到了一股子屍腐臭味,讓人肺腑作嘔。
&軍,您還是親自來看吧,漫山遍野,全都是燒焦的屍體…」
此言讓耿廖眾人一驚,旋即縱馬奔去,來到望陽坡上,耿廖等人掃目望去,頓時驚詫一時,但凡視野所見之處,大道、坑窪、溝壑、坡谷里,全都黑乎乎一片,好似被大火燒過,若在細眼尋之,定然能夠看到黑乎乎的焦灰下,那形狀各異的東西全都是被燒焦覆蓋上寒霜的屍體,饒是耿廖這些見慣沙場的人也都無法壓下心中的震撼。
&到底發生了什麼?」耿廖自問出聲。
&軍,將軍…」
旗手隊正從後面上來,手裏拿着一紙軍告令:「將軍,這是昨夜先鋒營令兵送來的戰況,收得軍告令的旗手昨夜巡查給忘記了,方才想起交於我,現在我已讓他滾到督查營領了二十軍棍!」
旗手隊正連聲解釋,遞上軍告令,耿廖僅僅掃了一眼,面色當即鐵青起來,身旁的顧愷之心下疑惑,縱馬上前,探頭側目一瞥,只看得首行的字:「將軍在上,驍武皇先鋒輕騎營攻襲圍城蠻部,殺敵數千,青狼、野狐等諸多蠻部敗退北逃,已解臨城危…」
當耿廖看完,瞬即明白,眼前的這一切全是那輕騎營所為,在身後眾將的注視下,耿廖將軍告令扔給顧愷之,不再言語,縱馬向臨城奔去,其餘將領見了,當即跟上,倒是烏正嗅到一股子其它味道,他來到顧愷之身前,低聲:「參軍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軍告令寫了什麼?」
顧愷之瞟了烏正一眼,冷熱不均,細小一聲:「烏先鋒,你那林都尉可真爭氣,竟然以兩千輕騎擊潰數萬蠻兵,在死路里奪了一條軍功大道,眼前這火海人屍遍地的傑作,怕也是你那林都尉的傑作,顧某在這先聲攀言烏先鋒一語,您那都尉部下怕是要魚躍龍們,飛入凌霄眾萬里了…」
聞言,烏正面色呆愣,就這功夫,顧愷之甩身離開,叱令全軍起行,旗手隊正便拍馬向大軍後列奔去傳命:「將軍有令,全軍加速,在臨東城外駐營歇息…」
當臨城在冬日溫暖下從黑夜裏甦醒,雜亂便成為唯一的格調,蠻子退去,這些避難的百姓就要面臨離開的命令,但是這些百姓們都知道,蠻子掠奪而來,定然把自家那一畝三分地給掠奪的一乾二淨,沒了吃的,他們這麼離開臨城,豈不是要凍死在破敗的房屋裏,隨着這消息傳開,百姓們又開始躁亂起來,甚至比先前的街斗還要嚴重。
對此,姚啟聖派出千餘巡查衛威壓,結果卻是巡查衛們被百姓群起而攻之,進而使得躁亂更加嚴重。
&人,再這麼下去,怕是要生出事端啊?」
蔣贛從外面急急回來,一千餘名巡查衛,此番出去被打了多半,蔣贛還是在親兵護衛下,才脫身,瞧着他那股子焦躁面色,姚啟聖本就嗡嗡作響的腦袋更是亂了三分。
&些刁民!」於海龍咒罵一句,旋即沖姚啟聖道:「大人,眼下咱們的府倉已經空了三分之二,餘下的都是臨城各部各營的用糧,就算全分出去,也不夠十幾萬百姓食用過冬!」
&是還有苗制倉,農倉麼?這兩處倉內至少二十餘萬石存糧,開倉分與那些百姓,躁亂即刻能平!」都司馬鍾疑聲。
&大人,你是真傻還是裝蒙!」
情況緊迫,於海龍言語也變了味,他瞪着馬鍾,怒言出聲:「那是谷種和明年青稞稅制的保底存糧,若是青稞稅制收繳不上來,沒有這些保底存糧頂充上去,不光郡守大人,你我都得掉了腦袋!」
&便如此,連過冬吃食都沒了,你還指望明年有什麼青稞稅制上繳…」馬鐘被於海龍一言沖的肺腑火氣,急聲頂出。
本來事況就急,兩人同時對嗆,直接入乾柴觸火星,轟然灼燒。
&馬的,你到底是站在那一邊的,難不成你要和那些刁民一塊打進郡府來,眼下街門混亂,你不帶着麾下去平復街亂,在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