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注目中,邊洪再度開口:「營尉,您怎麼了?都尉要見你!」
林秀恍然回神,才道:「沒什麼都尉見我我這就去」
旋即,林秀轉身離開,結果走了兩步,林秀卻轉身問了邊洪一句:「做我親兵,後悔麼?先前我試圖以五校弟兄拼殺蠻子千戶首領,為先鋒營列奪取兵勢壓迫,以致弟兄們損失慘重,你覺得錯了麼?」
猛地被林秀一問,邊洪呆傻瞬息。
見此,林秀苦笑,轉身離開,直到快走出五校的帳列營地時,邊洪才大聲應答:「營尉,是你教會我如何在生死間求得生機,做你的親兵,我不後悔,至於您的衝殺命令,我只會服從,因為我是林營尉的兵」
半刻之後,三、四、五、六營列的將校在耿廖親兵帶領下來的大帳,上首座位,景禹寅與老帥看着這些血性勇悍的將領,由於二人都是北地軍系將領,對於這些同為北地漢子的勇悍者,油然的有股好感。
耿廖起身,道:「先鋒營的眾位將校,此番拼搏蠻部,爾等血戰,實在功勞可敬,在此,本將當為爾等擬報請功」
耿廖言語時,景禹寅身旁,楊茂微微皺眉,不斷看向帳中將校右後方向,景禹寅覺察到楊茂的神情,低聲道:「師傅,您怎麼了?」
「沒什麼!」楊茂笑語應言,旋即將目光從右後方一營尉身上收回。
耿廖說完,秦懿才道:「爾等身為將校,雖然位職低微,可是要明白,車行需轅輪,樓閣需基石,爾等就是驍武皇的基石,在陛下皇恩寵浴中,爾等要置生死於身外,效忠陛下,效忠大笑,而這,僅僅需要一顆忠心虎膽」
聽着這些,將校末尾的林秀微微抬頭,看向這威震天下的遼源統將。
曾經在學院時,他從好友李天口中聞知過一二,此番遠遠看去,那座階之上,一白須老帥魁梧雄壯,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目光似乎與秦懿老帥的目光相撞,如此讓林秀內心一片恍然,殊不知,秦懿老帥根本沒有瞧到他,僅僅是目光大體掃過罷了。
「這就是至高的統帥威嚴,這就是將兵的根本」
在秦懿的話中,林秀似乎為自己逐漸變化的心緒找到了一絲根基,忠義,生死,應該是忠義重要,如此自己的所為並沒有錯,可是為何弟兄們會說出那樣話?
在林秀失神思索中,一言提醒傳入耳中,林秀抬頭看去,黃漢不斷沖自己使眼色,原來耿廖已經叱令將校退帳回營,只有自己一人呆傻在原地,也正是這個意外讓帳內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個小將。
「哈哈剛才還驍勇剛毅的小將,這會兒卻愣神呆傻了,耿將軍,趕緊着讓這些苗子好生歇息去吧」
秦懿麾下眾將驍悍,故而說話也有那麼幾分放蕩,此雖笑言,卻讓耿廖面色陰沉下去,他盯着發呆小將片刻,旋即沉聲:「來人,將其拿下!」
突然的驚變讓景禹寅與秦懿都愣了一愣,連剛才笑言戲說的秦懿部將辛訾也頗感不自在。
「將軍,此乃疲憊失神,勞請將軍息怒!」
見狀不對,五營都尉黃漢當即上前自請罪責,但耿廖已經想起林秀聚眾違逆自己、與一營相鬥的事,與此,他無法再忍耐下去。
當即,耿廖轉身衝上首位道:「殿下,秦帥有所不知,此人雖然驍勇善戰,但是秉性極差,數次當眾違逆軍令,戰前本將留罪其身,眼下方才記起!」
話落,參軍顧愷之趕緊順聲:「殿下,秦帥,將軍所言確實,再者,此子以國子學士之身入軍報效大夏,可是為人持才放狂,不知禮儀軍規,不受約束,如此下去,於大軍不利!」
有了這話,景禹寅與秦懿不再言語,畢竟不是自家事,犯不上在此多嘴,惹來風言,於是耿廖沉聲:「來人,將此人拖出去,軍杖五十,降為伙頭軍!」
聽到這,林秀呆愣,身旁的黃漢、烏正等人也只能退身一側,就在耿廖親衛進來準備將林秀拖出去時,楊茂出聲了。
「將軍且慢!」
耿廖心疑看向楊茂,旋即轉到景禹寅身上,心下思量:「這個老傢伙想作甚?」
景禹寅也低聲示意:「師傅,您這」
只是楊茂已經起身,來階下,他走到林秀近前,耿廖親衛自然後退,鬆開林秀,他微閉眉眼,細細瞧去,隨即試探一語:「林忠毅」
這一聲讓林秀抬頭注目,瞬息之後,帶着顫音的話從他喉嚨中呼出:「夫子夫子安好」
聽到這裏,秦懿、耿廖,甚至景禹寅都愣神,不過楊茂作為景禹寅的師傅,此番之所以認出林秀,一來偶然,二來右翼先鋒營列的戰場搏殺實在惹人注目,讓他不得不注意。
「耿將軍,老朽當下有個不請之請!」
師徒相見,五十軍杖與降為伙頭軍的罪責讓楊茂心下急思,當即轉身面朝耿廖,直接躬身一拜,如此大禮讓耿廖趕緊從座位上立身。
別的不說,楊茂當朝大學士的文士名號就讓他這個三品武夫擔不起,更何況楊茂還是景禹寅的師傅。
「楊學士,有話直言,豈可這般!」
在景禹寅和秦懿的注視下,即便他們先前不明,現在也清楚林秀這個驍勇的小將是其弟子,如此情面,他由不得不給,不給,直接就得罪了楊茂,雖然大學士手無縛雞之力,可一旦這個老傢伙回到中都,在中百~萬#^^小!說那幫腐儒的推波下,保不齊就有他的風言飄入王公侯爺乃至陛下耳中。
再者,驍武皇剛剛從蠻部的兵鋒下奪下一勝,此番就處置先鋒營列的營尉,如此也卻有不合適,且這個時候秦懿麾下的袁少峰也出位諫言:「耿將軍,悍兵必驕橫,此乃精銳的根基,試想,老老實的莊稼漢是聽話,可永遠也成不了精兵,先前我部突進戰場時,此子一人獨領一校數百人硬生生在蠻部軍陣中衝殺固守,斬落千戶首領的腦袋,如此功勞,與之罪過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