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哥,弟兄們真的撐不下去了…」
李虎聲音沙啞,血氣卻沖滿全身,林秀掃目四周,這些朝夕相處的弟兄幾乎全都成為血人,只是面前層層蠻兵堆疊,讓他看不到任何衝殺出去的希望,也是在這一刻,他意識到一個道理——在絕對的兵力面前,一切的兵勢、計謀、軍陣都是蒼白不堪、脆弱無比的。
就在林秀即將絕無時,那越發靠近的黃金雄獅大旗忽然呆滯在原地,隨之蠻兵軍陣後部傳來慘叫和馬鳴聲,如此讓林秀渾然一愣,不過三息功夫,蠻兵的圍殺洪流徹底被兩支黑色騎軍沖開。
「殺!」
袁少峰手執長刀,胯下黑棕馬飛馳衝撞,一些蠻子躲閃不及,直接被馬身撞飛,而袁少峰及身後的騎兵槍刀齊砍,將這些嗷嗷大叫的蠻子送回草原。
奔殺中,袁少峰一直注視着鷹字營的旗幟方位,自始至終,他都不相信這個同僚將領,只是此番衝擊蠻兵右翼,鷹字營比狼字營還快一個衝殺列,如此讓袁少峰稍稍放下一絲膽心,即便如此,袁少峰還是留了一個營尉千人騎隊在衝殺陣列之後,但凡歷甫那傢伙有一絲異變,他都會轉道借勢,衝殺鷹字營的本部。
當狼子營衝破蠻兵右翼,來至陣中位置時,袁少峰看着不遠處的一群血人模樣的兵丁,心裏着實一寒,若非血人陣列中心的驍武皇校列驤旗,他就下令將士直接衝殺過去了。
「將軍,這些傢伙竟然是我夏軍兵士?」身旁的親兵驚然道。
「如此還真讓老子吃了一驚,成立不過半年之久的驍武皇里竟然還有這樣的血悍兵丁存在!」袁少峰沉聲一喝,縱馬奔至小小的陣列前,看着那一張張血面,袁少峰長刀所指,大喝:「爾等驍武皇何營將士!」
只是已經殺伐麻木的五校營列竟然無一人回答,袁少峰一面催動狼字營將士分列反撲蠻兵潰散步卒,一面再度沉喝:「都是帶種的漢子,就沖你們這身血跡,就值得老子記住你們旗幟,快回答老子的話!」
「回將軍,末將弟兄,驍武皇先鋒營列,五校!」林秀在袁少峰明晃煞白的長刀刺激下,回神應聲,如此讓袁少峰點點頭:「好樣的!」
旋即,袁少峰撥馬向北,此時右翼蠻兵步卒已經潰散,鷹字營與前來壓陣衝殺的主兒克蠻兵交戰,狼字營肯定不能讓歷甫一軍獨佔,故而摧軍壓上,一時間主兒克蠻兵兵勢大散。
戰場左翼的西側,景禹寅率領輕騎已經接連衝破數個蠻軍勇騎軍列,當他看到右翼戰況快速變化時,遼源旗幟飛馳舞動,景禹寅心底大喜:「遼源軍來了,這群混賬傢伙終於來了!」
雖然是叫罵的吼聲,可是景禹寅依舊發自內心的興奮,至此,他調轉馬頭,高舉長槊:「如此我等即刻繞陣衝殺主兒多、主兒克部!」
意識到大夏邊軍到來,即便只有兩千餘人,金羽、張紀、凌仝、何季這些人也都不說什麼敵眾我寡,他們相信那個老帥的戰場帷幄之力,故而景禹寅這千餘人與遼源軍的御衛營、重甲營就像兩支利劍一樣,一左一右,直殺蠻子中軍。
灌木平原蠻部中軍處,主兒多部、曦月部的三萬蠻騎已經各自分散,妄圖合圍驍武皇,其中主兒多部更是偷偷派遣出兩支萬餘勇騎繞西直至小碭山南側,打算斷了驍武皇的退路,從背後殺出,抓住秦王,可是當主兒克部攻殺右翼出現異況,遼源大旗出現,納牙波瀾達埃斤當即驚聲:「遼源軍的旗幟,他們不是在西向源鎮一帶,怎麼會出現這?」
如此驚問,沒人能夠回答,烏棘突盧皺眉急思,他環顧戰況,當即道:「埃斤大人,遼源軍勇猛善戰,我等現在與之拼殺,實非明智,你瞧,主兒克部與曦月部在右翼,有他們抵擋,我們即可撤退!」
此言雖然難入耳,可是納牙波瀾達埃斤倒不是什麼愚蠢之人,故而他不待猶豫的示令角手,讓後派門戶奴隸快速前往小碭山西向,勒令斷絕驍武皇后路的部族勇騎繞西燕城回撤草原。
只是主兒多一撤,直接把蠻部中軍的左翼暴漏在景禹寅的輕騎之下,雖然只有兩千餘騎,可是秦王驍勇主兒克已經見識過,且此刻的御衛營、重甲營已經壓上了,雖然還離得一段距離,且都是步卒,可是世季乎突埃斤絕對不敢小看這些大夏邊軍。
曾經夏安帝北征,遼源軍的御衛營、重甲營便在衝殺中大放光彩,這些手持大盾、步槊,身披厚重明光鎧的夏人就像一隻只烏龜,除了主兒乞部的雄獅大軍能夠衝殺一二,他們的勇騎根本沖不透那厚厚軍陣鎧,一旦沖勢停下,這些烏龜傢伙就會把自己的勇士當做牲口屠戮至死。
但是情況急轉遠非如此,世季乎突埃斤還未想到如何應對這些讓人厭惡的大夏邊軍,圖黑已經衝來驚呼:「埃斤大人,不好了,主兒多及所屬部族撤退,現在我們左翼空蕩,夏騎已經殺來了!」
「什麼!」
世季乎突怒目狂睜,血氣沖涌,一股心火壓上頭顱,短暫之後,這個黃金家族主兒克部的埃斤當即噴出一口污血,見此,身旁的祭祀蔑樂河焦急大叫,撲馬下來,抱起世季乎突埃斤,讓後大吼:「主兒克部撤退,里木多,圖黑斷後,木花黎部護,由你指揮撤退方向,切記,決不能和遼源軍交戰,決不能讓我們的勇士白白喪命!」
混亂中,主兒克部上方角聲亂鳴,數萬勇騎和步蠻在驚恐吼叫中如流水般向西北逃竄,其它部族的數萬勇士也都如此。
看到這景象,剛剛接戰的御衛營和重甲營爆發出陣陣呼呵,辛訾重重唾了一口:「該死的畜生,竟然不戰而逃!」
「逃就逃吧,說真的,我們奔襲至此,真要接戰,恐怕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