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窩闊沉聲:「那邊好像有戰事!」
烏突突聽了,當即掏出羊皮地圖,細細瞄了眼,隨即道:「主人,這裏應該是遼丘,我們跑錯地方了,這裏是黃金家族的掠奪地!」
「黃金家族…」窩闊眉眼微閉,語息沉重,似乎有其它深意在其中,短暫之後,窩闊折轉馬頭道:「黃金家族的食物,我們野狐沒興趣,派人告知埃斤大人,我們去南面的臨城…」
說到臨城,窩闊的牟子裏迸射出一股子恨意,那是對某個人的憤恨…
當遼丘大營響起撤退的鼓聲時,右軍軍陣已經完全同耶羅坨部的蠻兵衝殺在一起,在海明這百餘名步槊甲士的帶領下,右軍數營千人的驍武皇兵丁就像一個個瘋子一樣吼殺沖向身前的蠻子。
在軍陣一角的坡地上,林秀這些兵丁子弟此時在心底殘存生機勇氣支撐下與蠻兵相搏,這些蠻子個個雄壯高大,那一柄柄大斧早已掛滿夏兵的血肉,讓人看了心生作嘔,只是生死之前,由不得他們空間有絲毫的膽怯。
雖然蠻兵人數比之右軍軍陣少上數成,可是有些驍武皇的兵丁在刀鋒血海里已經膽氣崩裂,癱軟在地,如此境況讓海明怒吼,他步槊橫掃,削去一名蠻兵的腦袋,讓後回身大吼:「臨陣退縮者,斬!畏敵不前者,斬!無視軍令者,斬!殺!殺!殺!」
一連幾個虎吼,在加上白飛這些老軍抽冷子將身邊哭嚎求天告地的兵丁斬了腦袋,周圍的驍武皇兵丁氣勢才算稍微穩定下來,不遠處,林秀看着這些,早已顫動震撼的心也沉靜下來,似乎眼前的拼殺是那麼理所應當。
忽然一道寒息從後頸襲來,林秀本能躬身前撲躲閃,讓後就感覺後背的皮甲被一股大力劈掉,隨即一聲呼喝喊來:「阿秀!」
幾步外,趙源抽盾將身前的蠻兵擊退數步,一刀砍在他的肩頭,也不管這蠻兵是死是活,直接飛奔衝來,林秀撲地翻滾,轉身抽刀橫檔,那明晃晃的大斧正落在刀刃上,也虧得他抵擋迅速,否則這一斧子便要了他的命。
「噗…」
一股血線從蠻兵嘴裏噴出,灑落林秀一臉,那壓在身前的大斧也隨之泄力掉落一旁,讓後趙源沖林秀大吼:「起來!」
就這空隙中,一杆鏈錘飛來砸在趙源的肩頭,趙源身形一顫,向前撲倒,那血霧直接蒙住林秀的雙目,讓他恐懼,讓他害怕,更讓他憤怒瘋狂,隨着心底的沉靜炸裂開來,林秀在血霧中沖了上去。
「該死的畜生!」
虎吼如獸,刀劈如天,一記橫劈上去,那手持鏈錘襲擊趙源的蠻兵被林秀一刀斬去斗大的腦袋,讓後如注的血液噴灑開來,在血霧中,林秀看到李虎、林懷平、林勝,乃至黃齊、黃玉明、傅山、成坤這些與自己無異的兵丁在瘋狂中搏命,刀砍人落,人起刀飛…
遼丘坡下,立窩木克汗看着遠處的搏殺衝擊,道:「還需要多久拿下這裏!」
「半刻足以!」
老者沉穩如鍾,他話音剛落,遼丘便傳來了急促的鼓聲,聞此,老者道:「他們要撤了!」
當右軍軍陣與耶羅坨部的蠻兵絞殺成一團時,隨着中軍鼓聲襲來,所有的右軍兵丁為之一顫,跟着他們看到中軍與左軍方向的軍列大旗好似流水般快速回撤,如此他們右軍便成為突出一部,進而吸引了更多攻擊蠻兵視線。
林秀將一名蠻兵斬落在地,回身看向中軍大旗,他的心越發陰冷,一雙不知沾染着是淚還是血的牟子再顫動着。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撤退!」
怒吼與質問,謾罵和瘋狂在這一刻將整個世界給混亂了,沒人會考慮這些,看着再度衝到眼前的蠻兵,林秀只感覺胸口的悶氣越來越重,仿佛要窒息一般。
「耶羅坨的勇士,用你們的彎刀和戰斧砍下這些夏人的腦袋,不要讓亞里木焰部的傢伙搶先了!」
當左軍一撤,負責攻佔左軍的亞里木焰部蠻兵自然向中軍及右軍靠攏,如此之下,一名耶羅坨部的小首領吼叫鼓舞身前勇士,勢要與亞里木焰部爭奪這最後的搏殺榮譽。
下一秒,耶羅坨小首領手中的彎刀已經衝着面前夏兵砍了上去,或許被小首領的氣勢所嚇傻,或者是被混亂的軍陣狀況所驚擾,看着迎面劈下的彎刀,這名驍武皇兵丁瞪大了眼睛,絲毫不做躲閃,只見白光閃過,鮮血便從失去頭顱的頸口處噴湧出來,被鮮血濺了一身的小首領更加狂妄,腥臭的血液刺激着蠻兵內心深處的狂野。
在此景之下,方才扭轉過一些的右軍軍陣氣勢再度崩潰,僅僅一個鼓聲之內,就有數百名驍武皇兵丁倒地,饒是海明這支河西老卒教頭營的步槊隊也瞬間潰散在蠻兵的攻擊陣列中。
「畜生,你們這些畜生…」
面對如汪洋般的蠻兵,海明怒吼着沖面前的蠻兵撲去,手起槊揮,眨眼間,三步外殺得起興的蠻兵瞬間變成為一具無頭屍體,只是隨着右軍軍陣節節敗退,陣列壓縮,剩餘的千餘驍武皇兵丁完全被圍聚在一處斜坡地上。
看着混亂的場景,林秀方才釋放出的豪氣熱血也在這一刻隨着軍陣敗退凸升起極寒的恐懼,一名衝到斜坡上的蠻兵咧着大嘴,手舉戰斧撲天砍下,林秀奮力舉起橫刀擋了上去,兵器相撞的聲音猶如銅鈴般刺耳,那股巨大的震力順着刀柄直逼林秀的臂膀,劇烈的麻木和酸痛讓林秀踉踉蹌蹌後退數步,一個不慎竟然被腳下的枯樹絆倒在地,仰面而望,這名穿着楓葉皮甲的蠻兵大步沖了上來,手中明晃晃的大斧衝着林秀的天靈蓋便劈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林秀似乎感受到死亡的冰冷,但是這柄要命的大斧距離林秀的額頭還有數分的距離偏落下去,深深入地,而後大斧主人竟仰面倒去,透過蠻兵龐大的身軀,林看到海明滿身鮮血的身影出現在蠻兵身後,而蠻兵的胸口赫然一個血淋淋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