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地方算是私宅區,大多都是達官貴人家養小妾的地,就是安排上人手,也查不出什麼線索,若是一個不當惹怒那家勛貴官人子弟,咱們都府衙只怕這個年都過不去!」
對於這般回答,胡鈺那張老臉從急躁殷紅色迅速轉變為鐵青色,可想他心底的愁雲浪海有多深。
這時,帶人前去查探火案情況的許沫匆匆歸來,胡鈺抬頭一看,立刻從許沫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瞧出不對勁,待這股勁傳到自己身上,胡鈺心裏咯噔一聲,只道壞事壞事。
「大人,情況有眉目了,只是根本讓人想不到…」
許沫正待回話,卻被胡鈺一口攔下:「慢着,慢着,先別說,讓我緩緩,緩緩…」
彭城、許沫只道胡鈺近來壓力如山,此時聽聲,只能把心底的躁動壓下來。
約莫一杯茶的功夫,胡鈺才緩緩轉身,沖許沫道:「該不會是那個達官貴人出事了吧?」
「唉…誰說不是呢!」
許沫臉色哭喪,宛如祖墳被刨,他抬手扯袖末了一下鬢角的汗水,道:「出事的那家私宅主人是中書府參劉勛劉大人的獨子…劉驥!只因火勢兇猛,我們的人還沒有衝進府宅中,尋到劉驥的屍首,不過聽街巷口的更夫說話,幾個時辰前,劉驥才乘車駕,醉酒而過…」
此聲入耳,胡鈺踉蹌瞬息,險些摔倒。眼下中都的朝風正在席捲浪滾,劉勛身為東宮舊臣系,他的獨子出事,這官系必定再出風波,保不齊就會扯起大亂子,想着之前高柔侄兒一案已經把京兆閣京兆令周平整了,這一次劉驥斃命,鬼知道管轄中都巡查安定的都府衙會落到什麼地步。
「大人,屬下說句不吉利的話!」
許沫猶豫再三,道:「眼下之計,就是大人想法子把這案子給捅上去,讓中書閣的人料理,否則各方勢力壓下來,你可真吃不了兜着走!」
「你說的對!」
胡鈺深知情況非同小可,立刻應了許沫的建議,急思片刻後,胡鈺立刻起身,自呈案事錄向中書閣趕去。
劉府。
劉勛正在書房歇息,忽然家奴匆匆忙忙趕來,不知是不是急心過度,進屋時一不請聲,二不叩門,三慌心亂,腳下打滑,直接滾撞屋內。
對此,劉勛頓時怒聲:「狗奴才,慌什麼慌!」
「老爺…出…出…出大事了!」
這家奴一張老臉憋得通紅,硬是一口氣斷了三截才把話說完整:「老爺,劉驥少爺他…他出事了!」
聽得自己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劉勛臉色變了一變,但他很清楚劉驥的能耐,平日裏花天酒地,雖然沒什麼出息,可也不至於出什麼大事,加之劉驥隔三差五惹出麻煩,劉勛倒也習以為常。
「出什麼事了?若是錢銀惹禍,官府羈押,你去找劉管家,他會處理,下次再這樣,某可不輕饒你!」
「不是的…劉管家就在門外,他不敢來告訴你!」
話到這裏,劉勛心頭生出不好預感,他皺眉片刻,沉聲:「劉驥到底出什麼事了?」
「少爺他…他死了!」
此言一出,劉勛頓如五雷轟頂,有那麼一瞬間,劉勛險些胸悶憋漲背過氣去,一直立在門外的劉管家瞧之不妙,趕緊衝進來為劉勛拂氣。
「老爺…你怎麼了?」
劉管家低聲叫喚,好一會兒,劉勛才穩住血氣,只見他神色猙獰,身形踉蹌的起身,狠狠揪住劉管家的衣領子。
「驥兒到底怎麼回事?吃花酒如何會把命丟了…說,你快給老子說…這是誰幹的…」
「老爺,冷靜,冷靜!」
燥亂中,劉管家險些被劉勛掐死,待其鬆手,劉管家才道:「老爺,半刻之前,都府衙派人傳來消息,劉驥少爺的私宅發生大火,無一人生還,此刻屍首還未找到!」
面對這般噩耗,劉勛的心就像萬千刀子狠扎一般,那股子痛楚在無形中化為憤怒,讓劉勛根本無法顧忌其它一切。
「聽着…立刻派人去查這事,老子要知道…是誰殺了驥兒…快去!」
杜府,杜暉聽得賀蘭文的建議後,還未停歇片刻,家奴來報,消息果如賀蘭文所判斷的那樣,劉驥出事了!
「少公子,方才街面上出現好些個都府衙差役四處尋人拿人,奴才一問,竟然是劉府參的公子出事了!」
「可是劉驥?」杜暉似有不信,他總感覺事情不可能這麼巧,但事實如此,由不得杜暉不信。
「公子,既然這樣,您可就要早做準備!」
賀蘭文立刻請聲,杜暉皺眉:「劉驥出事,縱然以朝風方向來看,也不會落到我杜某人頭上!」
「少公子,您怎地這會糊塗了!」賀蘭文急心急言:「先前不就,劉驥車駕與你相迎,持力片刻,縱然您讓步了,可外人不會這麼想,現在劉驥出事,你說他們會不會把這個矛頭引導您身上?所以在下看來,這是有人刻意借着中都朝風,暗害於您,您不得不防!」
一席話縱然過於牽強,可杜暉很清楚權貴之家喪子之痛,縱然那劉驥是個廢物,可在劉勛眼裏,也是劉氏的根,現在沒了,鬼知道劉勛會做出什麼禍事!
乾清宮,往日寧靜入斯,可今日卻傳出陣陣哭聲,讓人聽了心燥不已。
「陛下,您要給微臣做主啊!」
夏景帝面前,劉勛當真哭的撕心裂肺,縱然夏景帝心燥不堪,可劉勛十餘年來伺候近前,盡心盡力,哪怕不看其功勞多大,也要記着他的苦勞多深,現在劉勛兒子莫名被人殺害,加之烈火焚燒,連個完整的屍身都沒有,可想這個打擊對劉勛有多重。
待劉勛一番哭嚎幾盡尾端,夏景帝才開口出言,步戊等內侍立刻召來太醫,與瞧之模樣想背過氣去的劉勛診治。
「劉卿…你兒如何,你心知明了,現在陡然出了這麼大事,朕會命京兆閣好好糾察,給你一個公道!」
聞聽這話,劉勛立刻跪地叩首,瞧那態勢,幾乎想把腦袋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