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冷住的三清道觀不大,主要建築只有前後兩殿及兩配房。
兩殿均是木製結構的古建築,前殿內供奉的是救苦太乙天尊塑像,後殿是正殿,供奉的是高約7米的三清塑像,玉清元始天尊手拿紅珠居中,東邊是手拿太極圖的上清靈寶道君,西邊是手拿扇子的太清太上老君。
易風冷則住在後來改建的磚瓦結構的東配房,易風冷說是暫時借住,但整個道觀卻只剩易風冷一個人了。
實際上易風冷也不是什麼道士,而是中山大學正經的人類學博士,核戰爆發的時候易風冷正在山下的村子為自己的博士論文《中國西北地區明清文化的保留與發展》進行實地調研。
當地淳樸的村民把這個外來的博士當作最尊貴的客人,即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輪流把家裏僅剩的一點糧食拿出來供養易風冷。當易風冷偶然覺醒成為進化者,發現自己竟然能夠依靠意念驅物的時候就主動承擔起山下這個村子的守護者。
天資聰慧的易風冷本來對武術一竅不通,但靠着對道觀里留下來的一本《真武劍法》的研究,用意念控劍竟然將飛劍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且因為學霸的刻苦精神,每次練劍的時候不把體內的異能耗盡絕不休息,因此易風冷的異能在末世的一年來一直在穩步增長着,不知不覺間幾乎已經達到了一個超級進化者的程度。
當易風冷秉燭和遲華訴說自己這段經歷的時候,遲華也嘖嘖稱奇。在自己和羅大哥等人在外面與人生死搏殺的時候,在這個小道觀里機緣巧合之下,一帆風順的就成長起來這麼一個絕頂高手,真是羨煞旁人。
而當遲華訴說自己這一年來的闖蕩歷程的時候,易風冷也雙眼放光,作為一個年輕人、一個一腔熱血的男人,易風冷同樣羨慕遲華在外面世界闖蕩、行俠仗義的經歷,當說到羅志剛在聖水鎮外戰死的時候也跟着潸然淚下。
遲華的目光突然凝重的注視着易風冷,「風冷,如果你不怕踏上一條不歸路的話,明天就跟我走吧,讓我們一起去見一見外面的世界,去殺他個天翻地覆!」
易風冷坦然的面對着遲華的目光,「說實話,山下的村民不在了,在這裏我也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但你讓我跟你走我有個條件。」
「你說。」
「華哥,你可曾想過聖水鎮跟末日救亡軍一戰為何會敗得如此慘烈嗎?」易風冷沒有回答遲華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遲華面色凝重,緩緩的說道:「當日那一戰,很長時間曾在我腦中徘徊不去,我曾設想當日我若是在鎮中,結果能否不同,卻發現依然是徒勞。那一戰之所以失利一是對方快速突襲,北斗毫無準備;二是對方是久經訓練的正規軍,坦克、飛機、自動化武器火力完全壓制北斗,雙方實力對比懸殊太大。」
「錯!北斗的根據地如果選在易守難攻的險峻之地而非四面開闊的聖水鎮,對方即便突襲又能否快速攻入?如果北斗下屬勢力的所有進化者和部隊全都聚在一起而非分散在各營地,對方即便火力佔優又能否如此輕易完勝?」
遲華一時啞然無語,最後不禁一聲長嘆,「這世間如果真有能夠重來一次的機會就好啦!」
「這正是我的條件!華哥是否要重建一方勢力呢?」
「當然。我的對手無論是末日救亡軍、天堂之門還是光明聯盟全都是盤踞一方的勢力,僅憑我個人或是北斗小隊之力與之相碰,與送死無異,我要重新再拉起一支隊伍才能與他們一較高下!」
「好!我要得就是華哥這句話。我的條件就是華哥要重建一方勢力,但根據地的選擇、勢力的發展以及內部的治理都要我說了算。」
遲華凌厲的目光盯着易風冷的眼睛,易風冷依然坦然的看着遲華,笑容隨即在遲華的臉上出現,「好!就依你,我相信一個博士的眼光和腦子!」
「君子一言!」易風冷向前伸出了手掌。
「駟馬難追!」遲華和易風冷的手掌重重擊了一下。
兩人相視而笑。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提這個條件嗎?回不回答你都隨意。」
「你忘了我是學人類學的嗎?我想有個勢力可以讓我在空想社會主義方面做個實驗。空想社會主義在19世紀的探索之所以失敗,是因為沒有形成一股足夠強大的力量通過武裝鬥爭的方式取代現有的社會制度和生產方式。而核爆炸後的末世,經濟基礎、社會關係全都回到了原點,從社會制度到生產方式一切都在重建之中......」
望着面前神情激動、滔滔不絕的易風冷,遲華一頭黑線,他突然有一種被當成小白鼠的感覺。
......
夕陽西下,深秋的西北溫度早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
李曉飛仍坐在高高的瞭望哨塔頂,呆呆的望着遠方光禿禿的群山與溝壑縱橫,任寒冷的西北風吹着也肯下去。
這一段時間是小胖子最難受的一段日子,在末世以後都沒能瘦下去的身材這一個多月就瘦了十幾斤,平日裏再也沒有心情和秦雨柔、金宇鬥嘴、打鬧,有時候在瞭望塔上一坐就是一天。
所有人都知道曉飛在等遲華,自從聖水鎮外一別之後就失去了遲華的消息,曉飛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樣。李曉飛堅信遲華一定還活着,但這種杳無音信的等待的日子是如此的難熬!
天地間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即將隱去,又一天過去了,李曉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準備從塔上下來。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遠方的地平線,飛快的向着寨子跑來。
李曉飛的眼睛裏瞬間出現了光彩,腳尖一點塔頂直接從十幾米高的瞭望塔上輕飄飄的跳了下去,迎着人影的方向跑了過去。
還沒有和人影相遇,一個黑白相間的肉團突然在空中閃現,將飛奔着李曉飛一下撲倒在地,低頭就舔,「阿寶,別鬧,別鬧!」只有和阿寶在一起的時候,李曉飛的心情才稍微好一點。
已經跑到近前的歐陽明朗根本就沒停下來,和李曉飛交錯而過就向寨子跑去,隱約中丟下了一句話,「有華哥的消息。」
「什麼?」李曉飛一把將阿寶直接從身上掀開,起身追了上去,「歐陽你等等我,你快跟我說華哥在哪?」
歐陽大口喘着粗氣,屋子裏秦雨柔、李曉飛、謝曉丹、金宇、仇英一雙雙眼睛焦急的望着他。
「歐陽你快點說,華哥現在在哪呢?」秦雨柔在一旁焦急的催促。
「我跑了一路,你等我先喘口氣、喝口水。」
「別廢話,少喘口氣死不了,你要是再不說我保證你活不過下一秒。」秦雨柔的脾氣是越來越火爆了。
歐陽惹不起秦雨柔,只得一邊喘着氣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張捲成了一卷的紙來,還沒來得及展開就被秦雨柔劈手奪了過去。
秦雨柔一下將紙抖開,屋內的一雙雙眼睛全都將目光移了上去。只見是一張懸賞通告,上面潦草的畫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頭像,下面是懸賞的內容,卻沒有關於遲華的任何信息。
秦雨柔一把揪住歐陽明朗的領子,「你敢消遣本姑娘!」
歐陽終於喘勻了一口氣,將秦雨柔的手打開,「姑娘家的別這麼粗魯,我剛才要解釋你非搶過去。畫上的男的就是華哥,因為我手裏的這份懸賞通告不知道已經是被臨摹的第幾稿了,因此畫得早就跟本人不像了。」
「那你怎麼知道畫上的男人是華哥?」
「我見過被臨摹的另一張通告,眉眼間還能認出華哥的樣子,另外通告上雖然沒寫名字,但從懸賞的這幾家勢力內部傳出來的消息,男人就叫遲華。」
眾人再次將目光轉回到懸賞通告上。
「即便被懸賞的男人是遲華,但我們也不知道華哥現在在哪呀?」秦雨柔疑惑的看着歐陽。
「起碼我們知道華哥還活着,到目前還沒有被抓住,只要他還活着就一定會來跟我們匯合的!」
屋內的人長長出了一口氣。確實如歐陽所說,雖然大家都堅信遲華還活着,但現在的消息終於證實了,眾人一直懸着的心可以稍稍放一放了,屋內的氣氛也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懸賞上這個姑娘是誰呀?不會是華哥拐帶了誰家的姑娘才被人懸賞捉拿的吧?」金宇甚至開起了遲華的玩笑。
秦雨柔狠狠瞪了金宇一眼,金宇一縮頭不敢言語了。
「還是華哥厲害,逃出了末日救亡軍的虎口,現在又被西北地區其他最大的三家勢力聯合懸賞,西北這一帶就沒有我華哥不敢惹的勢力!」李曉飛又恢復了對遲華的盲目自信和崇拜。
化隆這一帶雖然偏僻、消息閉塞,但歐陽正在努力重建和恢復他的情報系統,外面的一些消息還是逐漸的傳了過來。
歐陽忽然清了清嗓子,對着屋內的幾人正色道:「我們現在雖然暫時幫不上華哥的忙,但也不能在這裏空等,末日救亡軍的仇還沒報,新的對手華哥已經給我們準備好了。我們要在這期間再拉起一支隊伍,等華哥回來,我們北斗就重出江湖!」
「對!重出江湖!」屋內的眾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