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臉色越發慘白的阿達,葉簡聲音繃緊對壓抑悲痛到直喘粗氣的多吉連連聲質問,「押送重犯,為什麼中途停車,並帶一名重囚下車?為什麼逃跑的重囚手裏會有利器?」
按規矩葉簡是無權過問,然而看到已經犧牲的警察達央次旺,倒在血泊里能救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警察阿達,她實在忍不住問了。
質問的聲音極厲,有金戈之勢。
多吉聲音咽哽正要解釋,阿達開口了。
他聲音虛弱到隨時斷氣,「次旺大哥突發疾病,我我搶救,烏干身後偷襲,割喉。凶兇器塑料片,醫院有人幫幫他。」
並非藏語,而是普遍話,沒有迴避幫助他們的年輕女兵,他有意想讓葉簡聽到,這是回答葉簡的質問,他向葉簡解釋與同事阿達、平措沒有關係。
逃跑的重囚身上藏有鋒利可割喉的塑料片,醫院有人幫助重囚,警察達央次旺突發疾病,看押的多吉去搶救,反遭早有預謀的重囚割嚨,如此來說重囚身手了得,一舉得手。
葉簡眼帘微垂,掩住眼內的陰霾。
夏隊,你可得小心。
虛弱說完的阿達嘴裏又驟地噴出澎鮮血,多吉扯着嗓子,朝開車的平措大吼,「再開快點,再開快點!」
藏人漢子不輕易掉淚,這會兒眼淚和嘶吼齊飛。
多吉在並不年輕了,三十歲出頭,高原紫外線強,三十歲出頭的多吉看上去近四十歲,一名戰友犧牲,另一名戰友生死未卜這讓位藏人漢子瞬間蒼老不少。
警笛一路「嗚嗚」拉響,開車的警察平措將車速提到一百八十碼朝距離還有八十多公里的小縣城而去。
彼時,西北戈壁許多地方並無移動網絡信號,哪怕身上揣着個手機也顯示「無服務」三字,葉簡一直將手機放到視線可見的範圍,只等有信號立馬撥出電話。
警車都裝的衛星電話,可這並非一輛警車,而是一輛民用車,事件突發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聯繫外面,因為根本沒有信號!
唯一一台用於緊急聯繫的衛星移動電話也被出逃的重囚拿走
應該在服務區借座機電話才對,葉簡暗忖,轉又擰了眉,根本沒有借電話的時間,速度開車前往醫院才是最佳選擇。
她的手一直按住阿達的頸部不敢鬆開,多吉也一直盯緊盯緊葉簡的手機,直到手機出現代表信號的豎條。
只有一個兩格信號,足夠讓多吉狂喜。
撥出120急救電話,讓醫院立馬安排人員待命,再又撥打所里的電話,還未把所發生的種種說完通訊中斷,手機再次提示無服務無網絡。
無服務無網絡的手機連緊急電話都沒有辦法撥出去。
捏緊手機的多吉劇烈起伏,低頭,不斷同雙眼眼帘虛弱到沒有辦法撐開的戰友阿達說話,「阿達,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快到醫院了啊,別睡,阿達別睡,我們快到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