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鉉的前鋒在兩更時分便追上了王薄隊伍,但他們並沒有即刻出擊,而是耐心等待主力大軍到來,王薄探子發現的一隊隋軍確實是前鋒騎兵,他們奉命去泗水縣聯繫當地官府。@,
直到四更時分,張鉉才率領主力大軍趕到了王薄宿營的谷地,他們從南北同時向這條長不到三里的谷地發動了進攻。
此時谷內谷外戰鼓聲如雷,士兵們喊殺聲震天,三千隋軍弓弩手封住南谷出口,箭如疾雨,將一群群嚎叫着,企圖突圍的賊兵射翻在地。
「將軍,現在是南風,風向對我們有利,不如放火燒谷!」裴行儼向張鉉建議道。
張鉉搖了搖頭,「這裏太潮濕,放火燒谷效果不大,倒是會產生濃煙,反而會逼迫他們拼死突圍,等天亮後催他們投降。」
就在這時,谷口一片譁然,士兵們驚呼聲不斷,大地在轟隆隆作響,張鉉微微一怔,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牛群衝來了!」
一名校尉大喊,士兵們紛紛向兩邊躲閃,張鉉和裴行儼也急忙催馬向旁邊奔去。
只片刻,一片黑壓壓的牛群沖了出來,足有數百頭之多,它們背上和屁股上各中了數刀,血流不止,劇烈的疼痛使每頭牛都變得十分狂暴,發瘋般地向谷外衝去。
「不好!王薄要突圍了。」
張鉉發現奔牛群後面跟着兩百餘騎兵,中間簇擁着一人,正風馳電掣般疾奔,他立刻意識這是王薄利用牛群突圍了。
「用亂箭射殺!」
張鉉當即下令,攔截已經來不及,只有用亂箭射殺這些騎兵。
千餘支箭如暴風驟雨般向牛群後面的騎兵射去。只聽一片慘叫馬嘶,騎兵紛紛中箭倒地,瞬間便倒下百餘人。
但牛群已經衝出了一條道路,向遠方奔去,剩下的騎兵加快馬速,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張鉉勃然大怒。喝令道:「騎兵追擊!」
裴行儼一馬當先,大喊道:「騎兵跟我來!」
四百餘名騎兵從兩邊衝出,迅速匯成一條洪流,向王薄逃跑的方向追去。
王薄逃走使山谷的賊軍失去了主心骨,紛紛大喊投降,一隊隊士兵脫去盔甲,放下兵器,舉手向谷外奔來,此時隋軍又封鎖了被牛群沖開的缺口。開始接受賊軍投降。
投降的賊兵被拉到一旁,雙頭放在頭頂,跪在空地內,很快便跪滿了數千人。
漸漸的,山谷內出來的士兵越來越少,張鉉隨即令道:「放火箭,通知北谷軍隊一起進谷搜索,頑抗者格殺無論!」
『嗖』
幾支帶火的鳴鏑沖天而起,發出了進谷搜索的信號。南谷的秦用和北谷的尉遲恭各自率領三千士兵開始進谷搜索。
山谷內已經看不到賊軍士兵,只有數百頭老牛和騾子以及上千輛雜亂堆放的大車。滿地狼藉,大多是士兵的軍毯和物品。
「將軍看山上!」
一名士兵向山上指去,只聽見山上傳來一片片驚鳥的鳴叫,這是有賊軍士兵逃上山了。
「二叔,我們要搜山嗎?」秦用躍躍欲試問道。
張鉉搖了搖頭,「沒有時間搜山了。暫時不要管他們。」
這時,尉遲恭帶着一名官員匆匆趕來,「將軍,泗水縣令來了。」
泗水縣令名叫魏守禮,魯郡曲阜人。年約三十歲左右,長得身材矮小,和身材雄偉的尉遲恭走在一起顯得十分滑稽,不過他看起來頗為精明能幹,不像庸庸碌碌之人。
「下官魏守禮參見將軍!」魏守禮向張鉉深深施一禮。
張鉉之所以要找泗水縣令,主要是考慮將繳獲的物資暫時放在縣城內,不影響他們繼續追擊賊軍。
「魏縣令免禮,請問泗水縣城距離這邊有多遠?」
「約二十里左右,北谷外有一條官道,直通縣城。」
張鉉點點頭,回頭對校尉谷平道:「你帶一千弟兄將戰俘和物資先押送去泗水縣,等我回來再處置!」
「遵令!」
這時,後面傳來一陣密集的蹄聲,只見大群牛正緩緩向這邊走來,正是剛才那群奔牛,只是沒有了中箭的狂暴,變得和平常一樣的溫順,都顯得有點筋疲力盡。
在牛群後面跟着數十名騎兵,為首騎兵正是陳旭,他上前向張鉉行禮道:「啟稟將軍,這群牛自己奔累了,便分散在原野上吃草,裴將軍讓卑職把它們趕回來。」
「裴將軍呢?」張鉉急問道。
「他率其餘弟兄繼續追下去了,很可能會一直追到防山。」
張鉉心中頓時有點擔憂起來,他很了解裴行儼,裴行儼極為倔強,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擔心裴行儼會遭到防山賊軍的伏擊,張鉉當即喝令道:「軍隊立刻集結,準備出發!」
士兵們迅速集結,張鉉又對校尉谷平和縣令魏守禮道:「物資和戰俘就交給你們了,我回來後處置!」
兩人連忙答應,張鉉率領七千士兵迅速離開了山谷,改向走官道,向防山方向疾速奔去
防山是距離曲阜約十里的一座大山,有十幾個山頭,方圓約五十里,山高林密,地形十分複雜,山中溝壑縱橫,可藏數十萬大軍,自從王薄把這裏作為他的新基地進行經營後,山寨迅速擴大,一座座建築物修建起來,大量的糧食物資在這裏囤積。
王薄願以為張鉉佔領琅琊郡後就此罷手,他則轉道魯郡,在這裏重新建立根基,但他卻忘記了,魯郡也是屬於青州的範圍,張鉉怎麼能容易他在魯郡建立根基,張鉉毫不猶豫追殺而來。
此時王薄已經明白自己犯下了大錯,他應該在東平郡建立根基,那樣張鉉或許就會放過自己,他一面自怨自艾,一面拼命奔逃。
但後面隋軍騎兵卻緊追不捨,距離他們不到一里,王薄被追得焦頭爛額,不停地回頭張望,他只感覺對方越追越近,一口氣奔出近百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前面便是進入防山的岔口了,王薄和他的手下戰馬已經筋疲力盡,但隋軍戰馬確實強健有力,這樣下去,再奔出幾里他們就會被追上,但他們距離防山還有二十里。
王薄眼珠一轉,對徐順明大喊道:「我要繼續前奔,順明來引來他們!」
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徐順明大喊一聲,「大家都跟我來!」
徐順明帶着六十幾名手下衝進了小道,向北面的防山方向奔去。
而王薄猛抽一鞭戰馬,帶着另外十幾名親兵衝過了岔口,繼續向西奔逃,也就是逃向曲阜縣方向。
而只片刻,裴行儼便率領三百多名騎兵疾奔而來,他們戰馬要強於賊軍,儘管戰馬也同樣疲憊,但依舊還能奔跑。
奔至岔道前,裴行儼勒住戰馬,他遠遠看見大隊騎兵向北去了,「這裏通往哪裏?」裴行儼一指小道。
「將軍,那邊就是通往防山!」
「那前面呢?」裴行儼又指向前方。
「前方通往曲阜縣!」
裴行儼沉吟一下,一調馬頭向北奔去,他認為王薄逃往老巢的可能性最大。
又奔行了一刻鐘,他們漸漸追上了王薄的騎兵,裴行儼張弓搭箭,在奔行中一箭射向為首之人。
為首賊將被一箭射中後背,慘叫一聲,摔下了戰馬,周圍的親兵紛紛調轉馬頭揮刀向隋軍殺來,裴行儼揮舞長槊,勇不可擋,殺得賊軍騎兵人仰馬翻,瞬間便挑翻了二十餘人,其餘賊軍被隋軍騎兵團團包圍。
裴行儼疾奔至賊軍首領面前,雖然他沒有見過王薄,但他知道王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黑瘦老者,是個文人,而眼前此人只是三十餘歲,長得十分魁梧健壯,顯然不是王薄。
裴行儼忽然意識到自己追錯方向了,王薄剛才一定是向曲阜縣方向逃去了。
他頓時又氣又急,用槊尖頂住對方胸膛大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在下徐順明!」
徐順明被一箭射中後心,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勉強一笑:「用我的性命換主公逃生,值得啊!」
裴行儼大怒,「你去死吧!」他怒吼一聲,一槊刺穿了徐順明的胸膛。
其餘王薄的親兵也全部被隋軍殺死,眾人靜靜等待着裴行儼的命令。
裴行儼沮喪萬分,恨得他狠狠將馬槊插進了泥土裏,追了大半天,他最終還是功虧一簣,被王薄逃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