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左懷德唯一的機會,貴賓館有內外兩道防禦,打造得如鐵桶一般,左懷德的手下沒有任何機會,只能在路上下手,而左懷德發現每天早晨在安仁坊的坊牆外會有一個臨時買菜的小集市,人比較多,左懷德便將刺殺地點放在了這裏。
二十名刺客使用的弩為大黃弩,這種弩體積大,殺傷力極強,兩百步外尚可洞穿盾牌,更不用說木製馬車壁了,二十支淬了劇毒的弩箭射入馬車內,只要有一支箭射傷隋使,使者便必死無疑,雖然射手無法瞄準馬車中人,但想在這種箭陣中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極小。
但刺客射出的其實是二十一支箭,還有一支箭專門射馬,戰馬中箭,慘嘶一聲,當場倒地而死,突來的變化使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當戰馬倒地後,四周頓時一陣大亂,騎兵已經發動,向十幾名射箭人猛撲而去,大黃弩需要兩人配合上弦,所以在刺殺時只能使用一次,刺客丟下大弩便逃,騎兵瞬間包圍了其中幾人,亂刀劈死四人,活捉了其中一人。
躲在遠處觀戰的左懷德覺得有些不妙,按理,隋軍騎兵應該緊急搶救主人才對,但隋軍騎兵根本就不顧馬車,只管兇狠地抓人,難道馬車裏
就在這時,正在附近巡邏的數百唐軍士兵飛奔而來,很快便封鎖了周圍所有街道,左懷德還想再看下去,但已經有唐軍士兵發現他,指着他大喊,無奈,左懷德只得跳下高牆,藏匿進了安仁坊內。
隋使被刺殺的消息迅速傳到了皇城,所有人驚呆了,這可是極為嚴重的事件,搞不好會引發隋唐大戰,李淵立刻下旨,所有城門關閉,與此同時,李建成率三千士兵趕到了刺殺地點。
馬車還傾翻在地,拉車的挽馬已經死去,李建成急問最先趕來的唐軍將領道:「人怎麼樣?」
「啟稟太子殿下,兩輛馬車都是空的,使者似乎已事先得到消息,沒有乘坐馬車。」
李建成頓時長長鬆了口氣,首先人沒有事就好,他快步走到傾翻的馬車前,車門已經打開,但裏面沒有收拾,士兵沒有破壞現場,只見車壁一側釘滿了弩箭,每一支弩箭都發着藍色的劇毒光澤。
李建成臉色鐵青,溫彥博提醒自己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他回頭命令手下道:「去通知薛將軍,告訴他可以收網了!」
一刻鐘後,三千身披精甲的唐軍士兵衝進了西市內,在大將薛萬徹的率領下向綢緞行殺去。
左氏綢緞莊內,剛剛趕回來的左懷德正在房間裏焚燒各種文書,夥計們則在後院挖坑,企圖將私藏的兵器全部掩埋,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但他們知道唐軍即將開始大規模的搜城,必須將所有的違禁品都銷毀。
就在這時,一名夥計飛奔進來大喊:「不好了,店鋪被唐軍包圍了!」
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大門被撞開,無數唐軍士兵殺了進來,夥計們嚇得紛紛拔刀,這時圍牆四周忽然出現了無數唐軍士兵,上百弓弩對準了院子裏的夥計,「誰也不准動,統統跪下!」
夥計們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這時,左懷德從外面被士兵押了進來,他在房間裏想翻窗逃跑,正好被埋伏的唐軍抓個正着,夥計們便知大勢已去,紛紛扔下兵器,跪了下來。
這時,大將薛萬徹快步走了進來,將雪亮的戰刀壓在左懷德脖子上,冷冷問道:「刺客在哪裏?」
他見這些夥計雖然看似有點武藝,但還遠遠到不了當刺客的程度,刺客必然另有其人。
薛萬徹的殺氣和壓迫使左懷德最終承受不住了,他臉色蒼白,低下頭道:「東面隔壁也是我們租下的店鋪!」
薛萬徹一揮手,「去東面隔壁!」
唐軍士兵又向隔壁衝去,片刻便傳來了刀槍撞擊聲和慘叫聲,隨着一片弓弩聲響起,激戰中的隔壁忽然安靜下來,緊接着最後一聲慘叫聲傳來,隔壁再也沒有了聲音,左懷德無力地垂下了頭,他知道十幾名剛剛逃回來的武士已全部被唐軍幹掉了。
發生在長安街頭的刺殺事件儘管性質非常嚴重,萬幸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使團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唐方也隨即表現出了高效的處理危機作風,僅僅一個時辰後,唐軍便幹掉了所有的刺客,並端掉了王世充在長安的情報站,並及時向抓獲刺客的情況詳細地通報給了北隋使團。
但刺殺案並沒有因此結束,主使裴矩及時向齊王和紫微閣分別進行了匯報,在沒有得到中都的進一步指示前,隋方暫時中止了談判,一方面是需要敦促唐方作出有效的解釋,另一方面也是隋方藉此事施壓,要求唐方在談判桌上讓步。
武德殿的御書房大門緊閉,所有當值宦官都被趕了出去,在內宮總管程忠良嚴厲目光的注視下,無論侍衛還是宦官都不敢說話,一大排人站在走廊下耐心等待,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御書房內聖上正在對太子殿下大發雷霆。
御書房內,李淵惱火萬分,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指着長子大罵。
「養條狗都知道看家護院,你還能做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被你做砸了,要你有什麼用!」
李淵氣得滿臉通紅,直着脖子大吼,李建成深深低下頭,站在牆邊一聲不敢吭。
令李淵勃然大怒是因為他剛剛才得知,之前溫彥博已經把王世充情報點地址給了長子建成,還警告他對方要行刺,但他的長子卻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導致今天刺殺案發生。
如果李建成當天晚上就端了這個情報點,那他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被動了,而且對方居然刺殺了一輛空的馬車,說明溫彥博事先已經知道對方今天要刺殺,卻不通知唐軍,當刺殺發生後,北隋使團就掌握主動了,現在整個長安都在議論這件事,怎麼能不使李淵氣得發瘋。
「你現在,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你做出來的蠢事,你去擦屁股!」李淵指着兒子的鼻子暴跳如雷般地吼道。
李建成心中十分難過,這件事確實是他一時疏忽了,他是想抓到證據後再動手,卻沒有想到一念之差便使他們陷入了極度被動之中,裴矩捏住了這次刺殺案,要求他們給一個交代,逼迫他們在談判上讓步,令李建成有苦難言。
李淵罵了半天,終於有點疲憊了,怒氣發泄完,他也知道罵解決不了問題,他見長子眼睛都紅了,便氣呼呼坐回位子,半晌道:「朕不罵你了,你說吧!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李建成連忙擦去淚水,低聲道:「父皇,事已至此,只能先給對方一個交代,把抓獲的人全部斬首示眾。」
「他們要的恐怕不是這個交代吧!」李淵冷冷道。
「父皇的意思是」
李淵哼了一聲,「既然人犯是在西市抓到,那麼主管兩市的戶部和太府寺就有不查的責任,將戶部侍郎陳君濱和太府寺卿柳源二人革職查辦,西市停業整頓一個月,由朕寫信給張鉉賠禮道歉,同時將人犯打入囚車,押送去中都,這才是完整的交代。」
停一下,李淵又道:「另外你要代朕上門去賠禮道歉,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父皇是讓兒臣再去試探?」
李淵點點頭,「刺殺事件後,對雙方都會有影響,看看他們要提什麼新要求,如果條件不是太苛刻,那就可以接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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