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在驚訝之於,也開始打量起所處的環境。
四周全是盛放的玫瑰,地面有長石頭鋪就而成的花園小徑。遠處還能隱約看到一個紅頂白牆的大房子,從第一觀感來看,這裏似乎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花園。
只是這個「大戶人家」應該不是貴族,否則遠處的房子應該不會這般樸素。
畢竟是新到之地,拉普拉斯也不知道這裏的底細,她按捺住沒動,而是操控着蛻鱗之力,向外釋放出感知。
感知蔓延了約莫十數米,便來到了這個小花園的出口。
出口處的拱門很是喜慶,不僅有各色鮮艷的玫瑰纏繞,在頂部還拴着數個彩色氣球,在半空中悠然飄蕩。
看上去,這個大戶人家應該正處於歡慶的時刻?
拉普拉斯的感知繼續向前,很快,她越過了小花園,來到了紅瓦白牆的大房子外。
房子附近也有一個花房,比起花園更精緻。
不過,除了花房外就沒有其他值得一說的東西了,籬笆、碎石路、路燈、修建規整的園藝樹、繁茂的果樹、樹下的鞦韆……都是很普通的物象。
拉普拉斯都感知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特殊之處,這才將目光放到了當下唯二的兩條路上。
一條路自然是通向大房子內,另一條路則是穿過層疊茂密的小樹林,離開這戶人家,去往外界。
面對這兩個選擇,拉普拉斯沒有太過糾結。她有種預感,自己莫名出現在這附近,不可能是沒有緣由的,附近如此平靜,唯一封閉的地方就是那座大房子;所以,房子裏或許就藏着答案。
既然她認為答案在房子內,那就留在最後,先去看看外界的情況,確定自己所處位置,再回首去房子內也不遲。
做出決定後,拉普拉斯操控着感知向着外面走去。
只是,當拉普拉斯穿過小樹林,來到大門口時,才發現門外是一片「虛幻」。
遠遠看去,外面有大量房子的「虛影」,應該是鄰街的房子;但近看才發現,不是距離的原因造成的「虛影」,而是外面所有的一切,無論是房子還是數目,都是虛影。
完完全全是虛幻的,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可以看出對面似乎是個鐘樓,旁邊則有一排平房?
這應該是一條城市的街道?只是獨獨她所在的這一戶,每一個地方都很清晰,像是真實存在的,而其他的地方則草率的像個夢境。
咦……夢境?
拉普拉斯在思索的時候,突然腦海里掠過這個詞。
之前的那兩面鏡子裏,映照出來的都是夢界的清剿者,按照這個規律,其他的晶體造物是不是也與夢界清剿者有關?譬如說,將她綁進這裏的鞭子,會不會也是一個夢界清剿者所化?
甚至於,這個奇怪的空間,本身就是夢界的空間?是一個夢境?
之所以拉普拉斯會這麼想,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外部環境離奇的虛幻。
這種虛幻的情況,很像是普通人做夢時的場景。夢裏,只有做夢人所處的位置是清晰可見的,而其他地方,則是虛幻一片,因為其他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夢人的意願。
做夢之人覺得當前環境重要,那他就只會待在當前環境下,夢到的也只是當下場景發生的事,所以夢中最清晰的也是當前的場景。而其他地方,與夢無關,給個「草圖」就可以敷衍了。
這就像是一幅風景人物畫,重要的是近景的人物,而遠景就只需要白描幾筆,勾勒出山形即可。
也就是說,拉普拉斯現在看到的外界虛幻的街道,就是所謂的「遠景」,只需要草草勾勒出輪廓;而她所在的這個大房子區域,就是「近景」,必須細細描繪。
這麼一想,和夢境是真的很相似。
如果這裏的確是夢境……那是不是說,做夢的「生物」就在大房子附近?或者說,就在……大房子內?
拉普拉斯一邊思忖着,一邊將感知從大門口慢慢退回來。
這次她決定將目標放在大房子裏,她想要看看房子裏是否有她想要的「答案」,是否存在所謂的「夢中人」。
很快,蛻鱗的感知回到了大房子附近。
這個房子的入口有兩個,正門和後門。正門是緊閉的,而且,這棟房子似乎存在着某種規則:隔絕一切探知。
哪怕是拉普拉斯的感知,都無法穿透閉鎖的地方。
正門沒辦法感知,拉普拉斯只能將目光看向了後門。
後門開闢的地方很偏僻,恰好在玻璃花房與玫瑰園之間,不僅狹窄難走,小道兩旁還種滿了大瑪麗玫瑰。
大瑪麗玫瑰長得非常的高,而且玫瑰藤上的刺又尖又長,普通人被刮一下,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傷口。
也正因為大瑪麗玫瑰的刺很容易扎傷人,這也讓很多養花之人將大瑪麗玫瑰的花朵,稱之為血玫瑰。一來,表明大瑪麗玫瑰是用被扎傷的人的鮮血供給出來;二來,大瑪麗玫瑰只有一種花色,那便是鮮艷的紅,真的宛如血染的玫瑰一般。
這個後門路窄,還有很容易觸碰到的大瑪麗玫瑰,按照常理來推測,這裏估計不是主人會走的地方。
如無意外,應該是僕從所走的門。
當拉普拉斯的感知,來到後門時,發現後門居然也是緊鎖的。
但是……後門和正門不一樣的是,後門雖然緊鎖着,但後門卻不斷的搖晃着。就像是裏面有人在推搡着後門。
隨着後門不斷的搖晃,一聲聲恐懼的哀嚎從裏面傳了出來。
這個情景,讓拉普拉斯忍不住想像門後是不是有人正被追殺着……被追殺的人,正門被鎖逃跑無望,於是跑到後門來,結果後門也被鎖着,絕望的他開始不斷搖晃後門,想要逃出去;可是,追殺者已經到了,他只能一邊搖晃後門,一邊發出慘絕的哀嚎。
後門的搖晃越來越大,哀嚎聲也從恐懼變成了悽厲。
門縫之下,也開始流出汩汩的鮮血……
這似乎在告訴拉普拉斯,裏面絕望的逃亡者,還是被追殺着逮到,並且發起了攻擊。地上的血,以及悽厲慘叫聲,都是來自於那陷於絕望中的人。
在拉普拉斯腦補出一系列的情景與故事時,後門突然被巨大的力道給推開了。
隨着後門被推開,一個全身是傷口,鼻青臉腫的肥胖少女,從裏面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絕望的尖叫着。
如果拉普拉斯腦補的故事是真的,那麼這個有些肥胖的少女,應該就是被追殺的人?
那追殺者呢?
拉普拉斯忍不住將感知看向了大門內,這一看,拉普拉斯的眼裏露出了悟之色。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這個奇異的「夢境」,與之前被她殺死的那些清剿者有關。
因為大門裏站的那個「追殺者」,就是之前被拉普拉斯殺死的一個夢界清剿者。
那是一個拿着長鞭的高大男子,穿着的半透空的鎖甲,讓人能清楚的看到他全身那大塊大塊膨脹的肌肉,只是,如此的猛男,卻戴着一張幼稚可笑的面具,頗有一些反差感。
而這個男人,就是當初被拉普拉斯殺死的清剿者之一,當時拉普拉斯還以為這是個人類,而非魔怪,後來摘下他的面具才發現,這個男人根本沒有臉,那張幼稚的面具就是他的臉。
也因此,拉普拉斯在心中給這個清剿者定了一個名:面具人。
如今,這個面具人化身追殺者,對着一個少女發起攻擊,這又是在演哪一齣戲?
拉普拉斯猜不透其中的原委,但是,她已經認出了面具人,且面具人手上的長鞭,就是之前將她拖進這個奇異夢境裏的鞭子。
毫無疑問,離開這裏的答案應該就在面具人身上。
既然發現了面具人這個核心人物,拉普拉斯沒有再遲疑,決定前去「會會」它。
不過,就在這時,那邊的追殺戲碼也出現了新的變化。
那少女被面具人追殺,自然想要逃出去,只是,這條路太窄了,她又長得很胖,不可避免的刮到周圍那些大瑪麗玫瑰的刺上。
縱然疼痛萬分,少女也不可能停下來,忍着劇痛,繼續逃跑。
只是,在她即將逃出這條小路時,那大瑪麗玫瑰卻開始動了起來。似乎飽吸了她的血,讓大瑪麗玫瑰恢復了活動力。
大瑪麗玫瑰開出鮮艷的花朵,可花朵里卻是長着尖牙利齒的大嘴,一條條長長的舌頭從嘴巴里探出來,像是鞭子一樣,不斷的鞭打着少女。
還有的,則纏住少女的腳,少女的手,將她拉扯住。
被大瑪麗玫瑰拉扯、鞭打的少女,發出了更加刺耳的悽慘叫聲。
另一邊,面具人似乎很滿意大瑪麗玫瑰的做法,沒有繼續追殺,而是站在旁邊,看着這虐殺的一幕。
少女被大瑪麗玫瑰不斷的殘殺着,身體裏的血也在不斷的被大瑪麗玫瑰個吸收,最終,肥胖的少女變得越來越瘦,最後倒在了血泊之中……
被追殺的少女,有了一個不幸的結尾。
而另一邊,收回了感知的拉普拉斯,沒有去管少女的結尾,而是被周圍的另一番變故給驚到了。
之前,她的周圍是開着各色玫瑰花的玫瑰園,雖然現在也是,但先前安靜的玫瑰,此時都像剛才的大瑪麗玫瑰一樣,開始變得瘋癲起來。
每一朵玫瑰都長出了利齒,它們試圖用自己的舌頭攻擊拉普拉斯,還試圖去撕咬拉普拉斯。
然而,拉普拉斯可不是無助的少女,大腿肌肉膨脹,緊接着高高跳起,甚至沒有使用鱗片,只是靠着尖利的蹄,以及恐怖的速度,短短數秒間,她附近的花,全部都被她踩踏成了一地的殘渣。
而且是那種就算收集起來,也沒辦法重新拼湊成型的殘渣。
半空中也飄着殘渣的塵粉,導致空中瀰漫起了淡淡花香的迷霧。
拉普拉斯直接無視了粉塵與迷霧,走向了玫瑰園的出口。
一路上,拉普拉斯也遇到了其他向他發起攻擊的玫瑰花,不過,都被她輕易撕碎。
而玫瑰花的異變,也讓這個「夢境」出現了一些異變。
本來絢爛的花園,變成了食人玫瑰的屠殺場,而玫瑰花園門口那喜慶的拱門,也出現了變化。
拱門沒變,但拱門上的玫瑰花,開始探頭作祟。
拱門上空的數個氣球,如今則變成了一個個漂浮在半空的人頭。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值得一提的是,剛才那個肥胖少女,其頭顱居然也掛在了大門上。
明明……她才被大瑪麗玫瑰殺死,如此快就身首分離?還被安置到了拱門上?
拉普拉斯雖感疑惑,但沒有去深究,而是飛快的對着拱門連續幾次踢踏。
拱門倒了,玫瑰碎了,至於人頭……被拉普拉斯踩爛了。
不過,在踩踏這些人頭的時候,拉普拉斯發現,這些人頭沒有任何反應,並不像玫瑰那般對他發起攻擊。
這大概是因為,這些人是真的死透了。
拉普拉斯破壞掉拱門之後,便迅速的沖向了一側的小路,這裏正是通往後門的路,也是之前那肥胖少女想要逃出來的路。
兩旁的大瑪麗玫瑰見到拉普拉斯,毫不猶豫的發起攻擊。
但結果和之前那些玫瑰沒兩樣,輕鬆的就被拉普拉斯解決。
至於說大瑪麗玫瑰的尖刺?別說刺破蛻鱗,能在蛻鱗上劃出一道白痕,都算拉普拉斯輸。
很快,拉普拉斯來到了之前少女倒下的地方。
讓拉普拉斯有些意外的是……少女居然還在地上倒着,而她的頭顱也還在。
可之前,拉普拉斯明明已經將少女的頭顱踩碎了啊?
拉普拉斯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思緒突然變得有些混亂……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普拉斯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索性放棄了思考,從少女身上跳過,直接沖向了後門。
等解決掉面具人,或許答案就能解開了。
後門此時並沒有關,但面具人已經不見了,拉普拉斯並沒有在外面看到面具人的蹤跡,那麼毫無疑問,面具人是進入了房子內。
拉普拉斯沒有遲疑,毫不猶豫的沖向了門內……
……
在拉普拉斯被困在玫瑰園的時候,外界夢之晶原,其實正在發生着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拉普拉斯經歷了這件大事的開頭,也就是見證了晶原裂開,見證了大量的晶體造物的誕生。
不過,這些都只是這件大事的開端,這件大事的高潮,卻是在那些晶體造物隱匿之後發生的。
用安格爾的話來說,這件事應該是夢之晶原的定史記錄的開篇,如果命名的話,或許可以稱之為「創世之爭」。
當然,如果拉普拉斯在這,聽到安格爾的命名,百分百會對此嘆息。
可惜的是,拉普拉斯此時並不在夢之晶原,或者說,她此時正在夢之晶原的新權能所創造的世界一隅……
何謂「創世之爭」?既然是爭,那必然是雙方甚至多方以上,對一個既定目標進行搶奪。
而安格爾定調的「創世之爭」,便是他從魘境主體裏釋放的新權能,與記憶之森里的鏡世界法則進行的爭奪戰。
而爭奪的目標,則是夢之晶原的歸屬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