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詩嬈的目光落在湛南爵的身上,內心掠過一抹清淺的嘆息,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他大概都忘了吧?
原本故事不是悲傷的,那往事也是她心中一抹明媚的溫暖。
可是……因為他忘了。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悲傷。
原來,他已經忘了啊……
也是呢,他的目光始終追尋着歐以沫,大抵也不可能再記得別人吧。
宮詩嬈本想說的話,在舌尖轉了一圈,終究還是被咽了回去。
如今他愛他所愛,如此奮不顧身,她又何必提起他根本不記得往事,打擾他的人生?
「就小時候來過一次。「宮詩嬈略過了這個話題,笑着說道:「沒什麼問題我要去忙了,還有很多病人等着我去檢查。」
湛南爵本想再跟她說一會兒話,即使什麼都不說也好,不過,她看起來並不想再跟他繼續聊下去,他也只能放她走了。
宮詩嬈邁開腳步,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然而,想了想,終究還是收了手,看着她的背影離開病房。
他是在想什麼呢?
他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內心混亂一片。
宮詩嬈走到門口,將門關上,才無力地靠在門口,連呼吸都好像變得酸澀起來。
明明知道他們已經不可能,也提醒自己別再想他,卻還是找了藉口來參加這場壽宴,不為誰慶生,不為誰祝願,只為了遠遠地,遠遠再看他一眼。
只要看到他幸福,她就可以告訴自己,她的退出和成全都有意義。
想想又覺得有些好笑,哪裏來的退出?她從來都沒有進入過他和歐以沫之間……
可是,為什麼雙瞳又浮現出薄薄的霧氣……
宮詩嬈閉上眼睛,耳畔仿佛傳來很多很多年前,來自於那個男孩的誓言。
——『對不起,我救不了這隻鴿子,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到時候我就可以救所有鴿子了!你別哭了好不好?』記憶中的男孩這樣安慰着她。
她哭得越發傷心,『為什麼鴿子會受傷,會死,人也會受傷,會死。我不要鴿子死,我也不想我爸爸媽媽死……可他們都死了,嗚嗚嗚……我真沒用……嗚嗚嗚……我想救的總是一個都救不了……嗚嗚嗚……』
『你別哭了,我長大以後娶你,我們兩個雙劍合璧,懸壺濟世,行俠仗義,行走江湖。一起救更多更多鴿子,更多更多人好不好?!』
『你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你只要記得變成優秀的醫生,長大以後等我來娶你就好了。』
……
宮詩嬈的淚水忽而崩落。
她很努力很努力變成很優秀的醫生了,當初說好要娶她,跟她一起懸壺濟世的男孩也終於長大了。
可是愛情啊,怎麼可能只因為一個誓言?
她真傻,他本來就是要成為醫生的人。這麼做,怎麼可能會跟她有關。
他當時不過就是想哄她別哭了而已啊。
她閉上眼睛,在心裏對自己說:
『宮詩嬈,你不要忘了,他現在是別人的男朋友,他可以為他女朋友上天入地,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他很愛那個人。』
『所以,不要再想他了,更不能再愛他。最好是到此為止,一定要到此為止!』
就在這個時候,宮詩嬈聽見匆忙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過來。
她連忙擦了擦淚水,回過神來,卻發現跑過來的人是歐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