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城!」
兩支藏軍的配合頗為的精妙,就在藏軍騎軍從遠端轉了回來,將第二輪箭雨潑灑上城頭之際,巴彥摩正好率領着狂奔的黑狼軍趕到了離城不足六十步的距離上,隨着騎軍快速衝過了城下,不等城頭的守軍探出頭來,就見巴彥摩一聲高呼,驅策着手下將士衝過騎軍攪起的漫天塵土,如飛一般地直撲城下。[.
「給我打!」
藏軍的箭雨攻勢雖是猛烈,可恪倫泰卻是不躲不避,始終站得筆直,憑藉着過人的身手,以盾牌和馬刀格擋着迎面飛射而來的羽箭,儘管因顧之不及,身中了三箭,可卻渾然不顧,正因為此,他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黑狼軍的抵進沖城,自不敢輕忽了去,運足了中氣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呯,呯,呯……」
恪倫泰將令一下,正躲在城碟後頭的清軍將士們立馬便全都挺起了腰板,一支支騎槍瞄向了狂沖而來的黑狼軍,毫不客氣地便是一通子亂射,瞬間便掃倒了百餘名狂奔不止的黑狼軍士兵,但卻並不能阻擋住黑狼軍悍不懼死的狂野衝鋒,不過片刻功夫,黑狼軍將士已是扛着雲梯殺到了近前。
「手榴彈,投!」
黑狼軍衝鋒的速度極快,清軍只來得及兩輪齊射,巴彥摩已是率部衝到了城下,十幾架雲梯已然豎起,這就要靠上城頭了,一見及此,恪倫泰自不敢輕忽了去,怒吼着便下了令。
「轟,轟……」
恪倫泰這麼一吼之下,守城官兵們立馬聞令而動,只是爆炸聲卻是稀疏得很,此無他,守了一天的城,到此際,還有存彈的已是不多,這麼一通手榴彈砸將下去,儘管也炸翻了數架雲梯,炸死了百餘黑狼軍官兵,可相對於還有一千兩百餘士兵的黑狼軍來說,遠不到傷筋動骨之地步。
「殺上去,干翻清狗!」
這都尚未接敵呢,就已折損了近三分之一的部眾,當真令巴彥摩惱火得眼珠子都紅了起來,也不等雲梯靠穩,就聽其一聲大吼,提着長刀便跳上了身旁最近的雲梯,一馬當先地便往城頭上沖,這一見自家主將如此勇悍,黑狼軍官兵們的士氣自是全都為之大振,一個個嗷嗷叫地便順着雲梯向城頭攀爬了上去。
「連長,沒有手榴彈了!」
「我也沒了!」
「該死,手榴彈,誰還有手榴彈!」
……
機槍與手榴彈可是守城的兩大利器,正是靠着這兩樣法寶,清軍才能以微小的代價一次又一次地打退藏軍的強攻,可與此同時,這兩樣武器也是消耗得最快的,機槍早在藏軍前一輪沖城時便已耗盡了彈藥,成了根比燒火棍都不如的擺設,至於手榴彈麼,先前那一通子亂炸也已是最後的表演,沒了這等守城利器的清軍將士們自不免都有些着了慌,呼喊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弟兄們,出刀,將賊子打下去!」
彈藥不足之事本就在恪倫泰的意料之中,也早就知曉一旦耗盡了彈藥,手下那些習慣了以新式武器作戰的士兵們必然會着慌,可這一見最壞的局面果然出現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發急,自不敢坐視軍心就此崩潰了去,趕忙一把抽出腰間的馬刀,運足了中氣地狂吼了一嗓子。
「出刀,殺賊,殺賊,殺賊!」
恪倫泰的吼聲未停,和榮也緊跟着發出了咆哮,抽出腰間的懸掛着的馬刀,一個大步衝到了一架雲梯前,猛力一劈,將一名剛探出了頭來的藏軍勇士砍得慘嚎不已地跌下了城去。
「鏘鏘……」
這一見兩位軍中主將都如此之勇悍,清軍官兵們的血勇之氣立馬便爆發了起來,紛紛丟下手中的槍支,抽出了雪亮的馬刀,吶喊着與攀登上城的黑狼軍士兵展開了一場慘烈至極的肉搏戰。
這註定將是場代價巨大的慘烈廝殺,無論對清軍還是對藏軍來說,都是如此——雙方的士氣都極之高昂,投入戰鬥的兵力也大體相當,從體力上來說,自然是養精蓄銳的藏軍佔有絕對的優勢,然則地利卻在清軍一方,哪怕清軍都是騎兵,其實並不曾接受過守城戰的相關訓練,可拼死一戰的勇氣卻是絲毫不差,縱使是中刀將亡,拼死也要抱着藏軍登城士兵一起往城下栽,雙方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傷亡情況自是都小不到哪去。
揮刀,再揮刀!恪倫泰都已記不清自己出了多少刀,也記不清他到底砍殺了多少的黑狼軍士兵,只是一味機械地砍殺着,神經已是徹底麻木了去,正自酣斗間,冷不丁聽得西北角處傳來了黑狼軍的藏語歡呼聲,心一驚,側頭望將過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一撥黑狼軍士兵已在一名絡腮鬍壯漢的統領下佔據了一小段的城頭,正拼死掩護後續部隊從突破口強行登城,形勢對於守軍來說,已是危在旦夕了!
「親衛隊,跟我來,將賊子打下城去!」
近一日的苦戰下來,藏軍已不是第一次衝上城頭了,可前幾次清軍還有左輪手槍這等近戰之利器,很輕鬆地便能將上了城的藏軍一一清剿乾淨,可眼下,所有官兵的手槍子彈早已耗盡,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馬刀了,若是不能儘快堵住突破口,等待清軍的怕只剩下城破被殲之下場,對此,恪倫泰顯然是有着清醒的認識的,自不敢輕忽了去,也顧不得自個兒有傷在身,怒吼了一聲,率領着手下二十餘名親衛便拼力向突破口方向沖了過去。
「向城門樓突擊!」
殺上了城頭的藏軍大將正是黑狼軍統領巴彥摩,但見其勢若瘋魔般地揮刀狂劈着,勢大力沉已極,數名衝上前去與其交手的清軍士兵都非其一合之敵,盡皆慘死當場,周邊的清軍官兵勇氣不禁為之所奪,對突破口的反撲勢頭也因之一窒,僅僅不過片刻的功夫而已,從突破口出爬上了城頭的黑狼軍士兵已是多達二十餘眾,巴彥摩得意之餘,這就起了趁勢擴大戰果之心,嘶吼着率部便往城門樓處衝殺了過去。
「殺!」
就在巴彥摩逞威風之際,恪倫泰率部及時趕到了,這一見巴彥摩武藝高強,無人能擋,恪倫泰當即便怒了,大吼了一聲,身隨刀走,一記重劈便向巴彥摩砍了過去。
「吼!」
巴彥摩雖在嗜血的狂亂之中,可卻是早就注意到了恪倫泰的到來,正如恪倫泰打算擒賊先擒王一般,巴彥摩也想着通過斬殺恪倫泰來摧毀清軍最後的抵抗之勇氣,此際一見恪倫泰殺到,巴彥摩不單不慌,反倒是更興奮了幾分,同樣是一聲暴吼,奮力便劈出了一刀,不躲不閃地與恪倫泰來了個硬碰硬。
「鐺!」
雙方都想着儘快解決戰鬥,自是都不會有甚退讓之想頭,兩把戰刀毫無花巧地便撞在了一起,但聽一聲巨響中,火花四濺,恪倫泰但覺手腕一麻,整個人身不由己地便向後連退了三大步,喉嚨一甜,一口血憋不住地便噴了出來,而反觀巴彥摩卻不過只是略退了小半步而已,毫無疑問,這一記硬碰之下,久戰乏力的恪倫泰明顯吃了個大虧。
「啊哈,再來!」
一招劈退了恪倫泰,巴彥摩本就高昂的氣勢頓時便更高漲了幾分,也不等恪倫泰站穩腳跟,大吼了一聲,便有若坦克一般衝上了前去,一振臂,再次劈出了兇悍已極的一刀。
「哼!」
這一見巴彥摩來勢兇狠,恪倫泰自是不敢再硬接硬架,悶哼了一聲,腳下連晃,有若鬼魅般地繞開了巴彥摩的刀勢,身形展動間,接連劈出十數刀,虛實相間,以快打慢,瞬間便將巴彥摩打得個接連倒退不已,只是因着不敢硬碰的緣故,一時半會也拿巴彥摩不下。
兩員主將就這麼絞殺成了一團,一個仗着身高力大,一個靠着小巧靈活的身形步法,自是誰也難奈何得了誰,這一殺將起來,頓時便打成了僵持,至於恪倫泰的親衛們,則是與上了城的黑狼軍士兵們混戰一場,雙方以命搏命之下,死傷都極為的慘重,只是相較而言,形勢對清軍顯然要更不利一些,此無他,城牆就這麼一點寬度,城頭上的清軍官兵們雖是人多,卻壓根兒就無法做到以多打少,反倒是黑狼軍一方正源源不斷地順着突破口處湧上城頭,這等情形若是沒有改觀,城牆必然難逃失守之下場!
「拿命來!」
久戰之下,恪倫泰似乎失去了耐心,出招間雖是愈見凌厲,可腳下的移動卻是漸見散亂,十幾個回合下來,氣息已是紊亂不已,一個錯步之際,似乎沒看清腳下橫陳着的一具屍體,愣是收腳不住,被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便向前撲了出去,重心已失,一見及此,被恪倫泰的快刀壓製得鬱悶無比的巴彥摩頓時大喜過望,怒吼了一聲,一個健步便躥了過去,手臂一振,一刀已是勢若奔雷般地劈向了恪倫泰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