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起風了,風越來越大,吹得房間的窗戶玻璃都發出微微的振動。
夜已經深了,快十點了吧?
楊奇偏臉看了眼窗外肆意搖擺的黑黝黝樹影,看見窗戶玻璃在輕響中微微振動,他忽然想出去吹吹風,在屋裏悶了一天,現在看見外面風那麼大,他忽然想上天台喝點酒,吹點風,這麼大的風吹在身上應該很舒服,最重要——也許可以吹散他心中的憋悶。
楊奇是個行動派,向來是想做什麼,馬上就去做。
於是,他起身拿了一瓶白酒和香煙火機,就出門去了。
也許是外面的風太大了,走廊上不見一個人影,李弘彥、李悍和莫文靜房間裏都亮着燈,都沒有在外面。
楊奇無意驚動他們,因此放輕腳步,落地無聲地穿過走廊,上樓,來到三樓天台,走到他每天清晨坐着看李弘彥他們練拳的地方,啪一聲,點燃一支香煙,迎風坐着,眯着眼抽着煙,手則在默默地打開酒瓶。
這酒也不是他買的,李弘彥在蛇園這邊屯了幾十箱各種白酒,特意給楊奇拿了一箱清河原漿。
這酒,楊奇在原世界沒有聽說過,但在這個世界,卻是國內頂級的白酒之一,清河原漿是和茅台齊名的。
相比茅台,清河原漿名字中雖然有一個「清」字,但酒勁卻更烈,號稱國內最烈的頂級白酒。
瓶蓋一打開,濃烈的酒香就飄出來,楊奇抓住瓶頸,一仰脖子,就咕嚕咕嚕灌下幾大口,辛辣的酒味頓時刺激了他口腔里的所有味蕾,刺得他雙眼眯成兩條縫,臉頰瞬間就微微紅了。
一條火線一般的感覺,迅速順着他的食道流進他胃裏。
「好酒!」
楊奇沒有帶菜上來,所以就抽了口煙,用煙佐酒,雙眼迷濛,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頹味。
他右眼皮跳得更急了,每隔一會兒就突突跳幾下,楊奇不用掐指推算,就知道今晚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而且,很可能是有危險在逼近他。
空氣里似乎都瀰漫一種名叫危機的味道。
可是他沒有緊張,也沒去做任何準備,他甚至在等,等那什麼危機快一點到來,因為他現在心情很不好,需要排遣,他希望如果有人想來對付他,那就快一點兒來,夜深了,他希望能在這瓶酒喝完之前,能解決那什麼危機,他想睡覺了。
風更急了,楊奇又灌下一大口酒,眯着眼抽着煙,抬頭望天的時候,雖是夜間,但還是能隱約看見天上烏雲滾滾,似乎要下雨了,而且會是一場暴雨……
暴雨過後的明天,應該會天朗氣清,可是,暴雨過後,他的心情也能天朗氣清嗎?
能嗎?
時間以一貫不緊不慢的速度走着,一如它千百年來的尿性,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改變,也不因世間任何的悲歡離合,而有分毫的不同。
看着酒瓶里的清河原漿越來越少;看着蛇園裏面的大樹小樹在風中瘋狂搖曳;感覺到指間的香煙已經燒到煙蒂,已經有點燙手,楊奇都感覺到時間在流逝。
如指間的沙,抓不住,也揚不起。
世間還有什麼能比時間更加穩定?
它應該是最穩定、心態最好的東西了吧?
凌亂、荒唐的念頭,隨着楊奇酒越喝越多,頭腦漸漸昏沉,而雜亂地佔據他的思緒,突然,就在這時,楊奇心頭猛然一驚,右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一道細長的金光從狂風中一划而過,如一道流光一般迅疾閃至他近前。
來了嗎?
楊奇迷濛的瞳孔猛然一縮,金光速度極快,光的速度本來就快得不可思議,肉眼難以捉摸,世間有什麼能比光速更快?
浮光掠影一般的金色流光突然由豎向一閃,變成橫向,從楊奇脖間一閃而過,下一瞬,金光落在天台邊緣,射中天台邊緣的那一剎,金光突然斂去,現出一道年青的中等身影出來,右手中一柄金劍斜指身旁腳下。
狂風中,他一身黑衣,衣袂翻飛,半長的黑髮在風中飛舞。
此時他驀然回首,眉頭緊皺,盯着剛剛應該中劍的楊奇身影。
可是,就在這時,在他親眼緊盯的視野中,本來坐在那張石凳上的楊奇身影被狂風一吹而散,包括他手中的酒瓶和指間的香煙。
影子?
譚祿心頭一驚,雙眼猛然一眯,趕緊左右張望尋找楊奇的身影,一道站着的身影在六七米遠的地方顯現出來,右手抓着酒瓶,左手指間夾着一個煙蒂,不是楊奇是誰?
此時,楊奇帶着幾分醉意的雙眼也在盯着譚祿,左手一松,指間的煙蒂掉落腳邊,右手抓着酒瓶湊到嘴邊,微微仰臉又喝了一口,但從始至終,楊奇眼睛卻始終盯着天台邊緣眉頭緊皺,盯着他的譚祿。
一口酒氣哈出,楊奇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弧度,淡淡地說:「金劍……原來是金劍譚家,沒想到這個世界你們也存在啊!」
譚祿聞言,眉頭一揚,心頭疑惑,還沒想明白楊奇這話是什麼意思,驀然,空氣中一連串的楊奇殘影出現,迅速向他逼來,看似緩慢,看似比如他剛才金劍的速度,可是譚祿心頭卻是大驚,面色驟變,剛要移形換位,轉換位置,但下一刻,一掌已經轟然擊中他心口,心口一悶,譚祿只覺眼前一黑,兩耳齊鳴,嗡嗡的什麼也聽不見了,同時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哇一聲噴出來。
他的身體被打落天台邊緣,正在向外飄飛着往下墜落,這些都不是最讓他最驚恐的,最驚恐的是他還看見楊奇緊追他的身影而來,在他墜落的過程中,楊奇的手腳帶着一道道殘影,盡往他身上招呼,譚祿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不住傳來骨頭被打斷的劇痛,伴隨着骨頭斷裂劇痛的,還有一道道極其炙熱的內勁被打進他體內。
這麼炙熱的真氣?
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麼炙熱的真氣存在?
他不過只是一個武打明星而已啊!這怎麼可能?
譚祿想喊,想喊他大哥救他,也想喊妹妹救他,可是這時候他一張嘴,除了滿口的血,就是炙熱之極的熱浪在他胸腔、喉嚨里充斥,讓他根本就發不出聲音。
好在,他突然瞥見一道金光從二樓突然一閃而至,襲向楊奇後背,而楊奇似乎還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