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生意的,我想來跟你談一筆生意。」顧十六面前的酒才剛上來,他還沒開始喝,所以眼神清明,一本正經,擺出和無雙談生意的架勢。
「什麼生意?」無雙有些好奇地問。
「我看你在京城無依無靠,不如嫁給我,然後你可以放手去做生意,我也可以完成成親的任務。」顧十六淡淡地說,似乎一點都不知道這句話的威力不亞於一道雷劈下來。
無雙在這個世界已經是第二次被男人當面求婚了,然而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因為這兩個男人都並不是喜歡她才想和她成親。
無雙知道自己又不是瑪麗蘇萬人迷,怎麼可能把遇到的所有男人都迷得神魂顛倒、非她不娶?事實上,她似乎連一個男人都迷不住,那些託了媒人來說媒的,都是看上了她的酒鋪,意識到這一點,無雙心中升起淡淡的憂傷,為什麼她沒有任何一次穿越可以擁有女主的光環……
莫非自己內心的陰暗已經可以從外貌中看出來了?無雙摸摸自己的臉,還是顯得很純真無辜的啊!
「開什麼玩笑?你要想成親找什麼樣的姑娘沒有?能找到我的頭上來?我自認不是什麼天姿國色,也有自知之明,說吧,你找上我,原因肯定不單純。」無雙說。
顧十六一聽她這麼坦蕩地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居然輕輕笑了:「是有不單純的原因。首先你的身份很合適,孤女,沒有家世親人,就不能給我增添助力,娶你會讓我更安全;其次你長得不差,我又每天來你這裏喝酒,娶你可以成功迷惑別人,讓人認為我是個容易被美色迷住的人。以我的身份,正常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娶你的,但只要我堅持非你不娶,那上頭的人也會允許。」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可以洗刷你斷袖的名聲。」無雙盯着顧十六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是的,她早些時候就知道顧十六就是那個曾經大名鼎鼎的魏王,那個和探花郎傳斷袖緋聞的王爺,誰讓他雖然換了代表自己身份的衣服,卻忘了換鞋子呢?那鞋子上的金色龍紋,還有那幾個隨從繫着的腰牌全都寫着「魏」字,還有,他姓顧。
顧十六瞬間就冷下了臉,眼中的黑色像是深淵,危險地盯住了無雙,目光中的凌厲狠絕好像下一秒就要撕裂她,周圍的氣壓降了好幾度。
無雙知道自己觸碰到他的禁區了,他這副想要殺人滅口的樣子,膽子小一點的能被他嚇尿了,但無雙這個膽大包天的,自然沒把他放在心上,她不怕死地說:「因為你好男風,這才是你想娶我的最重要的原因吧?你需要我當一個能洗刷掉你惡名的擺設。我無親無故,身份卑賤,正好可以被你拿捏,又不會讓上頭人忌憚。就算我嫁給了你,也沒法管你,你就正好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愛你的男人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但——這只是你的好處,我的好處呢?」
「我不是斷袖!」顧十六怒氣沖沖地說道,眼睛瞪得冒出了血絲。
「哦,你是不是斷袖關我什麼事?你都說娶我只是和我做交易而已。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斷袖,剛剛我說的都是實話吧?可我不願意和你做這筆生意啊!我覺得我會虧很多,我要是嫁了你,能得到什麼呢?榮華富貴嗎?我不稀罕,我有錢,我也不貪心,錢夠養活我自己就好了。貪圖當王妃的威風嗎?可是我又不需要去誰面前顯擺,威風有什麼意義啊?相反,嫁給你,我就失去自由,還要擔心什麼時候你惹惱了上面的人,我就跟着丟腦袋……嫁給你,弊遠遠大於利,我不會做虧本的生意!」無雙乾脆把所有算計都擺上枱面來說。
「你!你不識好歹!」顧十六氣得俊臉通紅,顯然無雙赤、裸、裸揭穿他的算計讓他氣壞了,但他又無法反駁無雙的話,因為她說的都很對,如果無雙是貪圖虛榮的人,那她會迫不及待地答應,但偏偏她看得太清,他就沒辦法利用她了。
「好了好了,我不識好歹,你就去找識好歹的姑娘嘛!以你的身份地位和樣貌,多得是姑娘哭着求着要嫁你啊。」無雙見他腦門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來了,心中那點由顏控生出的憐香惜玉起了作用,她不忍心看到好好一個美男子讓自己氣壞了,於是便心軟了安撫他。
顧十六好哄得很,聽到無雙這句敷衍的話居然也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了,說:「那些人不適合,她們情感太豐富,會越來越不滿足,我不需要那樣的人。
而你跟別的女子很不同,你能以一介孤女在京城做穩生意,說明你很有手腕、頭腦,還足夠理智,夠冷情。我相信你只要談好了條件,就絕不會越雷池一步,這才是我想要的,我才能放心。」他倒看出了無雙的本質,看來這些日子來喝酒不是白喝的。
「嘖嘖,我就當你是在誇我好了,但是很抱歉,再誇我我也不會答應你的。」無雙說,「我不想踏入你那場渾水。」
顧十六沒有辦法,只好用哀兵之計,他低下了頭,神情失落,一臉哀傷:「我……我真的不是斷袖。當年的事都是被人陷害的……」接下來他跟無雙說起了自己是怎麼突然一覺醒來就被人發現躺在探花郎的床上,又怎麼會那麼巧剛好有許多學子來探望探花郎,因此正好「捉姦在床」,還說出了他推測出來的,陷害他的幕後人是誰……
跟無雙想的差不多,無非是他當年名聲太盛,動搖了當權者的權威,於是就被人搞臭了名聲,弄得他身敗名裂。
無雙雖然很同情顧十六,但還是堅決地拒絕了他,顧十六隻能恨恨地走了。
那從之後顧十六就不再天天來酒鋪報到了,只偶爾來。無雙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之前每天來的時候就已經在算計娶自己當擋箭牌了,真是心思深沉,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