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無雙所在的酒樓能遠遠地看到刑場,加上她練武,眼力好,因此能清楚地看見刑場上發生的事,於是她便不用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一樣,要跑到現場去看行刑。
明王大概是不甘,反正待會兒就要被砍頭了,於是乾脆破罐子破摔,大聲罵起文成帝來,怎麼惡毒怎麼罵,但不幸的是,文成帝比他得民心,聽到自己愛戴的皇上被亂臣賊子這麼罵,百姓們看不過眼了,爛菜幫子扔完了就開始扔垃圾,扔牛糞,扔小石子,總之,把本就狼狽的明王丟得比乞丐還髒污了。
監刑官不敢讓他再這麼叫罵下去,讓人拿了破布把他的嘴堵上了。等時辰一到,便迫不及待地下令,砍了幾人的頭。
甄無雙看着陳元秋的頭顱被劊子手用側刀一砍,便飛了出去,那頭顱上的兩隻眼睛暴突出來,好像在盯着什麼東西,眼皮沒有合上。
那斷頭的脖頸一下子噴出幾米高的鮮血,鮮紅鮮紅的,把地上的泥土都染紅了。
「因果報應啊。」甄無雙喃喃低語,原身和陳元秋有你死我活的殺身之仇,現在陳元秋死於非命了,原身也能安息了。
至於白文玲和甄唯珠的死,那是她們自找的,怨不了別人,選擇了陳元秋,自然就和他福禍相依了。
甄無雙回了自己的莊子,仇人一下子都死光了,她在這個世界就沒什麼好留戀的了,還沒等她決定什麼時候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的莊子上迎來了不速之客。
那是原主的母親,甄家夫人。
甄家夫人是個典型的古代貴族女人,信奉三從四德,以夫為天,認同為家族奉獻一切的原則,因此認為自己的女兒為家族聯姻天經地義。
她對甄無雙與夫家和離並脫離家族的事堅決反對,認為這是傷風敗俗、驚世駭俗之舉。再加上甄無雙只是一個和離了的女兒,對家族來說已經沒用了,而她還有兩個兒子,因此甄尚武把甄無雙逐出家族的時候,她也跟甄無雙斷絕了關係。
她生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而且兩個女兒中,她更喜歡會討她歡心的甄唯珠,於是甄無雙就變得沒那麼重要了。當然,對女兒的愛還是有一點的,只是這一點跟家族,跟丈夫和兒子的前程比起來,就是可以拋棄的了。
這次陳元秋和明王造反,甄家也被牽連進去了,甄尚武的官職被罷免,家產被抄得七七八八,還被罰甄家三代以內都不得出仕。錢沒了,官沒了,於是甄家人只能灰溜溜地打算回原籍去了。
等他們清點殘留下來的財產時,甄家夫人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和離的女兒住在京郊,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兒手裏的嫁妝還不少。
於是,甄夫人就這樣出現在了甄無雙面前。
「我的兒啊!你可真是狠心!說離開家裏就離開了那麼久,也不回去看看你娘!」甄夫人一看到養得身嬌體貴,紅光滿面的甄無雙,再想想自己被砍頭的小女兒和憔悴得灰頭土臉的自己,心中暗恨,但很快就掩飾好了,她紅着眼眶,似擔憂,似痛苦,一副「許久不見,娘牽掛又難受」的模樣就要撲上來抱住甄無雙。
甄無雙連忙避開她,伸出手來阻止她:「別!甄夫人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撲上來哭,我受不了這個。」
甄夫人被她的話一噎,本來要醞釀的痛哭戲也發揮不出來了,想像中母女倆抱頭痛哭的場景便也沒有了。
甄夫人有些訕訕的,見甄無雙一副淡淡的表情,便作出痛苦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雙兒,你是不是還怪娘?怪娘當初不幫你說話?」
「不,我不怪你,畢竟誰都會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做法,你當初沒有幫我,情有可原。」甄無雙說,她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怪甄夫人的,畢竟她還生養了原主;但她也沒有和甄夫人和好,來一場母女情深,因為她又不是真的甄無雙,她對甄夫人沒有感情。
但甄夫人聽到她的話卻是驚喜了:「那就是說你原諒娘了?我就知道,雙兒是個好孩子,不會怪娘的……」
「不不,你誤會了,對於我來說,沒什麼原諒不原諒,怪不怪你的。我已經脫離了甄家,嚴格來說,甄夫人你已經不是我娘了,也不需要我原諒。」
「雙兒!娘當初都是迫不得已的啊!娘又說服不了你爹,你被趕出來娘也沒辦法啊。你怎麼能不認娘?」甄夫人急了,連忙說道。
「自從我脫離了甄家,這幾年來也沒有甄家的人來看過我,現在再來討論你是不是我娘已經沒有意義了。你現在找上門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我幹什麼,你就直說了吧。」甄無雙心想,要是甄夫人真的還把她當女兒,怎麼這幾年不但從沒來看望過她,甚至連一點音訊都不跟她聯繫?
「娘……娘有什麼事?只不過是想你了,這麼長時間沒見,娘來看看你。娘都這個年紀了,不知道還能見你幾次?唉。」甄夫人打起了悲情牌,企圖以親情先打動甄無雙,要是甄無雙被打動了,那接下來就可以提要求了。
「甄夫人不用再這麼惺惺作態了,我了解你是個什麼人,你也應該了解我才是。既然你說是想來看看我,那現在你看見我了,可以離開了。」甄無雙絲毫不給面子。
「你!你的心腸是鐵做的嗎?居然這麼沒情沒意!我是你娘!你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養了你那麼大,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白眼狼都比你知恩圖報!」甄夫人裝不下去了,跟甄無雙撕破了臉皮。
「啊,就是這樣,直接一點,裝慈母裝得我噁心,你也厭惡,何必呢。」甄無雙火上加油地斜睨甄夫人。
「你!你這個不孝女!我辛辛苦苦來看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還嘲諷鄙視我,果然是薄情寡義、狼心狗肺的東西!」甄夫人怒不可遏,抬手就想要扇甄無雙巴掌。
「都說我不是你女兒了,怎麼還這麼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會任你罵,任你打呢?」甄無雙輕鬆地擋住甄夫人的手,無奈地說道。
第六十七章 被謀害的嫡妻 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