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不識抬舉的楊廳長！
省政府辦公廳是省政府的運行中樞，每天都有許多地方政府的信息匯總到這裏，然後又從這裏傳達出去，許多提案匯總到這裏，經過各個副省長，省長批示之後，再傳達下去！
張溫就是這個運行中樞的總管！
張溫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前途已經完全的和黃文清緊密的交聯在一起，是一條線上的蚱蜢，一榮俱榮，一衰俱衰。
省政府秘書長是一個十分玄妙的位置，如果省長能夠順位***，接任省委***，那麼省政府秘書長通常都能順理成章的成為省委秘書長，進入省委常委班子，成為全省權力中樞的一員。
但是如果省長不能順利***，這個省政府秘書長就十分尷尬了，很可能要下放地級市擔任市委***歷練多年，也不一定能夠進入省委常委班子。
因此，張溫對於黃文清的仕途，十分的關心。
任何對黃文清接任***出現威脅的事情，張溫都要扼殺在搖籃當中。
幫黃文清保駕護航，就是幫他的仕途保駕護航！
楊子軒在益汽視察，和樓計深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密談，令一些有心人十分好奇，很快就有消息靈通的人士，把楊子軒和樓計深的談話內容傳了出來。
張溫一聽楊子軒打算把益汽改造成為「全體員工持股」的國有企業，就吃了一大驚，嗅到裏面對黃文清的改革思路十分不利的東西。
要知道楊子軒的改制成功，就意味着黃文清改制的失敗，黃文清今年主抓的經濟工作就是國企改革，黃文清在這上面的失敗，就意味着，黃文清今年經濟工作毫無亮點可言，這對黃文清的仕途有一定的致命性。
之前黃文清就因為經濟政策保守，而被周馳坤搶走***位置，在今年也被中央一些老領導點名批評不懂經濟！
可以說，形勢對黃文清不利！
黃文清深怕給高層留下一個不懂經濟的印象，所以急需一些經濟成績來證明他也懂經濟！
全國性黨代會在即，周馳坤上升勢頭極為猛烈，可能要繼續進步，調任東部沿海發達省份出任省委***，那麼空缺出來的省委***位置，黃文清就是志在必得了！
黃文清要爭取中央的認可，必須要有拿得出的政績亮點！
張溫急忙忙的沖向黃文清的辦公室，卻把抱着文件過來的常梅撞倒了，文件也撒了一地，張溫皺了皺眉頭，「怎麼走路這麼不長眼睛？腦子裏面想什麼呢？快點把東西給撿起來！毛毛躁躁的，說了你多少次，做事就不能專心一點嗎？」
張溫雖然和常梅的關係不一般，但是他自認已經完全控制了常梅了，在辦公廳裏面，也是擺出一副領導的口吻，訓斥了常梅幾句，見到常梅唯唯諾諾的，手忙腳亂的收拾地上的文件，才解氣，走向了黃文清辦公室，不過他沒注意到，背後常梅那雙藏着深深怨恨的眼睛。
旁邊的幾個科員看不過眼，也過來幫忙常梅收拾。
「秘書長怎麼走得這麼急啊，而且這麼大火氣，不像是秘書長溫文爾雅的作風啊？」常梅試探了問了一句。
小科員也沒注意到這是常梅在套他的話。
常梅氣質優雅，身材窈窕，衣着簡練，而且單身，又是小領導，在省府辦公廳，像這兩三個小男科員，早已經被常梅迷得七葷八素的，平時私底下沒少對常梅曼妙身材，漂亮臉盤，露出垂涎，私下沒少在夢中意淫這個號稱省府辦公廳第一美女的熟女。
「常科長，您不知道啊？秘書長這麼大火氣是因為前幾天吃癟了，之前東染不是發生了暴動事件嗎，秘書長和省紀委帶人去調查，卻把省委那邊紀委一個姓楊的幹部給誣陷，現在調查清楚了，那個姓楊的，就不依不撓了……秘書長火着呢！」
常梅因為和楊子軒有過一次露水姻緣的緣故，對楊子軒私下也是十二分關注，聽到別人提到楊子軒，就聯想到了那次在「笑傾城」老闆的度假山莊裏溫泉洗凝脂的荒唐一夜，身體不自覺的變得滾燙起來，「那秘書長，剛才怎麼走得那麼急呢？」
另外一個男科員立刻搶上來答，希望能夠討得美人歡心，「剛才有人過來給秘書長說什麼，體改辦那邊人在益州汽車製造廠視察工作……然後秘書長就往省長辦公室走了……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吧？」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進入省長辦公室，很多時候都要通過張溫和程思宇兩個人來傳話。
常梅從「體改辦」「益汽」這幾個關鍵字眼，就能判斷出和楊子軒關係不小了，立刻給楊子軒通了電話，給楊子軒說了剛才的事情。
楊子軒眉頭一蹙，「怎麼傳得這麼快？看來益汽裏面也有一些內奸啊……不過也無關大局，張溫他們遲早要知道的……我是打算把益汽的員工持股的改制模式，大力推廣的……他們這一關，我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繞過去！」
常梅聲音柔和，「那你打算怎麼對付張溫他們？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出來，我一定全力……」
常梅沒敢用辦公廳電話大，而是用自己私人電話給楊子軒打！
楊子軒搖了搖頭，「你還嫌棄不夠被他們傷害得夠慘啊？你就安心一點吧，看到什麼都不要說，不要理，保護好你自己就行了……」
常梅苦笑，「我有什麼可惜的，我早已經心死了，他們要怎麼傷害我，我大不了抱着他們一起死……」
楊子軒嘆了一口氣，囑咐幾句，就把電話掛了，雖然和常梅之間，彼此都知道是露水姻緣，但是楊子軒本以為自己一夜荒唐過後能夠完全釋懷的，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沒那麼瀟灑。
摁了摁腦門，楊子軒感覺一陣頭疼。
第二天，扒拉的吃了點小倩做的早飯之後，楊子軒就出門了，胡凱湊了上來，「楊廳，省府辦公廳那邊說要你去一趟……」
楊子軒笑了笑，「沒說是什麼事？」
胡凱搖了搖頭。
楊子軒譏諷笑道，「還需要來這樣的秘而不宣的一套？也太小看我楊子軒了吧，就算他們講是什麼事，我也不會隨便推搪開啊……」
抵達到省府辦公廳，楊子軒見到低頭工作的常梅，常梅也見到他，互相交流了一個眼色，楊子軒就被張溫截住了。
「子軒同志啊，上次不好意思，帶調查組到東染時候，被誤導了，害你還受了點委屈。」
語氣是道歉，但是張溫臉上卻是笑眯眯，哪裏有意思歉意。
在和常梅接觸之前，楊子軒也不知道張溫是個笑面虎，現在看來，還真是個笑面虎。
楊子軒微微一笑，「沒事，都是為了工作嘛，需要互相體諒！」
張溫點了點頭，「你能這麼想最好！讓你過來是省長想要你和他一起去春暉公司考察一下工作……聽說你前天去益汽考察，成果斐然啊？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啊？」
「謠言！絕對是謠言！我考察哪裏能出什麼成果啊！」楊子軒故作不知的說道，「不過是去益汽督促一下那群人不要懈怠懶惰，穩定一下軍心而已……」
張溫微微眯着眼睛，昨天他和黃文清也在辦公室裏面斟酌了一個小時，最後黃文清一錘定音，要堅決反對楊子軒推廣他這個「員工持股」的改革模式，因為黃文清也覺得，這個「員工持股」的設想很是大膽，新穎，而且令人容易接受，一旦成功，將會像是病毒一樣在全省國企傳播，徹底掩蓋他黃文清的政績！
張溫反而說，想要抄襲楊子軒這個「員工持股」模式，但是黃文清覺得抄襲屬下的經濟思想成果，有點丟人，而且也有一定風險！
不過，黃文清也沒把話說死，如果楊子軒肯把這個思想成果轉讓給他，他也可以適當的在一些方面幫助一下楊子軒，當成交換。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張溫今天的居中斡旋。
張溫對於楊子軒一口否認有些不滿了，「子軒同志啊，你就甭要蒙我了，你不是在益汽提出了員工持股的國企改革模式嗎？現在益汽已經召開會議通報了，聽說已經基本定下基調了？」
楊子軒裝糊塗，一拍腦門，「原來秘書長說的是員工持股這件事啊？這不過是我一時突發奇想，異想天開而已，算不得數，算不得數啊，秘書長也沒必要較真……」
「我覺得這個模式很好……」話說到一半，張溫便住口了，他不想在楊子軒面前裝作很稀罕這個「全體員工持股」的設想，他覺得，表現的太迫切，等一會兒和楊子軒談交易條件的時候，就會落於下風，會被楊子軒緊緊牽制住。
在張溫看來，楊子軒是必然會同意交易的！從來沒想過楊子軒可能會拒絕，拒絕省長的請求，就意味着楊子軒徹底把黃文清省長得罪個透！
就連陳志溫這樣的常務副省長分工，都被黃文清說擼就擼掉，楊子軒這樣的副廳級幹部，更加不用說了。
楊子軒假裝沒聽到，「您說什麼？剛才沒聽見……」
張溫擺了擺手，笑道，「沒什麼。」
說話的時候，黃文清前呼後擁的被人從辦公室裏面擁出來，沒瞥楊子軒一眼，就走向了門外，坐在省府一號車上，楊子軒和張溫緊隨其後……
車子再次來到春暉公司，遠遠就能見到春暉公司那些巨大的廠房，但是楊子軒知道這些巨大廠房裏面佈滿了蜘蛛網，而且空無一物，除了老鼠和蟑螂，聽不到一絲機器的轟鳴——這是一個巨大的空殼子！……所有能夠被變賣的儀器，都被那群就快要潛逃的官員賣光了。
「這些就是春暉的廠房，高出四周很多啊，您看，廠區的道路也是比其他廠區寬廣……」
介紹員不停在黃文清面前解說，強調春暉公司的強大和繁盛……
楊子軒注意到平時空無一人的廠區道路，此時也是車輛來往密集，不禁啞然失笑，春暉公司那群管理層，還真是做面子工程，形象工程的老手啊！
解說員，不停介紹着春暉的強大，楊子軒在一邊差點沒笑出來，果然是人無恥到了一個境界。
黃文清點了點頭，站住了腳步，忽然叫了楊子軒的名字，站在人群後面的楊子軒也嚇了一大跳，「省長，我在！」
旁邊不少都艷羨的看着楊子軒，畢竟全省那麼多副廳級幹部，能夠被省長記住的，可不多，能夠有機會在省長面前露露臉的也不多。
黃文清頭髮不長，後面頭髮很是疏落，前面頭髮往後梳，額頭鋥亮，皮夾克，領帶深紅，莊重而不失隨和，看着楊子軒走過來，嘴角笑了笑，「你現在在體改辦也負責國企這一塊吧？你就在旁邊跟着看看吧……」
楊子軒裝出一副受寵若驚戰戰兢兢的模樣，讓黃文清十分受用，對楊子軒的惡劣印象，也改善了幾分，隨着視察隊伍往前走，問道，「你是體改辦的副主任，體改辦是國家改革的一把尖刀，照你看，春暉要改制，要往那些方面改呢？」
楊子軒微微一笑，斬釘截鐵說道，「往人身上改！」
黃文清眉頭一皺，以為楊子軒故意說得籠統來糊弄他，就不在理會楊子軒，掉頭和其他人說話。
旁邊許多人都覺得這個楊子軒，簡直就是一坨牛糞，一點都不識抬舉，人家省長問話，怎麼說也要答個滔滔不絕，哪有這樣搪塞省長的？
楊子軒也不在意，反而四處暗暗留意，發現了在人群中的陳靈一襲白色長裙的，在人群中十分靜美端莊，凝視着楊子軒，眼神裏面有着一絲迷戀和痴纏，孫燦站在不遠處，不過沒注意他，孫燦的心思全部都放在省長身上……
省長視察，春暉上下都是如臨大敵，力求做得最好，事先安排預演了三四次，防止那些下崗職工攔路上訪，防止省長視察隊伍識破春暉完全虛空的內幕，做足了皮面功夫……
楊子軒和陳靈眼神交流的時候，張溫用手肘頂了楊子軒的腰部一下，提醒了幾句，「小子，別那麼不識抬舉……省長問話，很難得的……」
楊子軒眼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裏暗暗冷笑，你需要討好這個糟老頭，我又不需要，我憑什麼聽你的。
「我會注意的！」
楊子軒冰冷回應一句，就重新追上人群。
黃文清也沒太多時間考察，聽取了胡夫等人的工作匯報之後，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你們春暉公司盈利能力強，是省內國企排頭兵，一定要做好帶頭示範作用……」
囑咐了幾句，黃文清便讓他們下去了，小型會議室內，就剩，楊子軒和張溫等省政府等陪同視察人員。
楊子軒這才打量一下黃文清，顴骨很高，一看就是官威殺星很重的人，眼皮袋子也厚，眼神也厲害。
黃文清忽然努了努嘴，指着楊子軒，又指了指他旁邊的座位，「小子，坐這兒來……」
楊子軒猶豫了一下，還是前往坐到了他旁邊，張溫讓其他人出去了。
小型會議室內，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張溫率先開口，「子軒同志啊，你在益汽打算搞那個全體員工持股的改革模式，現在可以向省長匯報一下啊……」
楊子軒笑了笑，「那是瞎搗鼓，算不上什麼模式啊……」
黃文清凌厲的眼神在楊子軒臉上掃了一下，「什麼叫做瞎搗鼓啊？益汽是省屬大型企業，有着近萬職工，你瞎搗鼓，就是要幾萬職工，幾個億的國有資產，當做兒戲嗎？我看你這個體改辦主任，還真是幹得兒戲了……」
聲音很沉很重，在小型會議室內迴蕩，連張溫都被黃文清突如其來的批評，嚇得心砰砰直跳，手肘頂着楊子軒腰眼。
楊子軒皺着眉頭，不清不願的把自己一些「員工持股」的構思，說得半遮半露的。
他已經看出了這兩個人的心思，張溫唱紅臉，黃文清唱白臉，演雙簧似的，無非就是想要逼他把這個「全體職工持股」的改革模式成果，拱手奉上！
楊子軒當然不會這麼蠢，毫無保留的把具體實施細則都告訴黃文清！
黃文清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張溫立刻問道，「子軒同志，你覺得春暉公司，也同樣按照你這個全體員工持股的模板進行改革，好不好呢？」
這句話已經說得很露骨了！
楊子軒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好！」
張溫臉色一變，黃文清更加是臉黑了下來。
沒想到楊子軒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為什麼？」張溫生氣了，怒氣沖沖問道！
「春暉公司的實際情況和益汽實際情況不同，不能簡單的複製這種模式。也就是春暉公司並不具備實施全體員工持股的條件！」
黃文清緩緩站起來，冷冷笑道，「很好！好一個不具備條件！那我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益汽也不具備實施全體職工持股條件！」
「只要我是省長一天，全體職工持股方案，就不要想着通過了！」
黃文清拂袖而去，冰冷的聲音還在會議室內迴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