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丟下幾句話離開後,李靜雲的主治醫師對他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看看並無異樣後叮囑了幾句也離開了。.com病房裏只剩下身為學生的三人。
「任天墨,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你及時把我送到醫院我就這麼死掉了也說不定。」李靜雲感激地對任天墨展顏一笑,他現在無法活動身軀,只能用笑容和語言來表示對任天墨的感謝。
「啊……大、大家都是同學嘛,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幫這點忙是應該的。」看着病床上因為虛弱臉色有些蒼白的李靜雲,任天墨不知為何忽然感覺有些緊張。這種狀態和他平時對同齡女孩子的拘謹有些相似,在最早見到李靜雲的那個戲劇性的下午也出現過,不過自從得知李靜雲的正體後他就沒有再次對李靜雲表現出此類反應。至於也是同齡女性的蕭夢羽,任天墨反倒是第一次見面就能正常交流,這是因為他完全沒有把蕭夢羽看做普通的女孩子,而是直接放在了「怪物」的檔位上。
自己這是發什麼神經呢?任天墨忽然感覺一股自我厭惡油然浮上心頭,這個心理活動只閃現出一瞬,就被他以「李靜雲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女性化」為理由把自己搪塞過去了。
「姐姐,當時你是不知道啊。我接到幸運小子的聯絡時這傢伙都要急瘋了,居然病急亂投醫地問我怎麼處理外傷,這種事情應該打急救電話的時候問醫生才對吧。切,當時還把我也嚇得夠嗆……」蕭夢羽注意到任天墨古怪的表情,用很是揶揄的口吻對李靜雲說道。
「任誰看見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忽然之間變成那個樣子都會慌的吧。我是打完急救電話之後才想起來自己該做點什麼,認識的熟人一時之間就只能想起你,所以才……」任天墨慌慌張張地解釋道。
「啊,就當是你說的那樣好了。姐姐,你出院之後一定要小心啊,和這個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傢伙住在一個屋檐下……嘖嘖,說不定他會趁你虛弱的時候干出什麼來……」蕭夢羽用曖昧的眼神瞄了瞄兩人,故意用任天墨也能隱隱聽到的聲音趴在李靜雲耳邊說道。
「你這個傢伙,小小年紀的滿腦子都裝的都是什麼啊?」
還沒等李靜雲作反應,任天墨居然下意識地一個手刀劈在蕭夢羽的後腦上,當然沒有用多大力氣。這事幹完他自己也後悔了,火眼暴君豈是他這種小人物惹得起的?
「小子,膽子不小啊,敢和我動手了?」根本沒想到任天墨會對自己下手的蕭夢羽大意之下被打個正着,她捂着後腦勺用要揍人的語氣惡狠狠地斜着眼睛對任天墨說道。
「額……」任天墨這次可是真慌了,他不停地用求救的眼神向李靜雲示意。
「你們兩個……」
李靜雲見蕭夢羽要發飆,板着臉說道:「這裏是醫院,我這個病人還在這兒躺着呢。」
各打五十大板,誰也別給我抱怨,這是李靜雲常用的解決方案。
三人如此笑鬧了一番,任天墨就因為還有課要上跑掉了。蕭夢羽表示要留在醫院照顧李靜雲,不過被他以「好孩子不能逃課,這裏自有護士照顧我」為由拒絕了。拗不過李靜雲的蕭夢羽只好返回學校去上課,並承諾一有空閒就來探望他。
兩人離開醫院,偌大的病房裏只剩下李靜雲一個人,身體無法活動百無聊賴的他乾脆直接閉眼又睡了一覺。等他醒來時天色已是深夜,他忽然看到病房的角落裏靠牆站着一個人影。
「是……摩爾同學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維達略帶詫異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我的能力告訴我的。」李靜雲一隻眼睛中閃爍着變幻的流光,在漆黑一片的夜裏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寶石,「在我記憶中你的體型和現在地面上的影子契合率是97.35%,你平時那身風衣一樣的衣服也很好辨認。」
「真是便利的能力。」
「那麼,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裏的?」
「從你入院的第一天開始,每晚。」
「保護我?」
「恩。」
「那麼白天呢?」李靜雲倒不是真的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只是單純的出於好奇而已。他既然選擇中都學院作為棲身之所,就肯定相信中都學院的安保條件。
「白天需要上課,否則我們兩個同時消失看起來太可疑了。我入侵了醫院的安保系統可以隨時監視醫院內任何人的一舉一動,只要有可疑人物我會激活醫院的警報系統。千夜家的刺客都是一群沒膽的傢伙,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放棄行動。」
「……你可真厲害,現在混黑幫的都這麼神麼?」李靜雲有些無語,維達與其說是個前黑幫成員不如說更像是特工。
「大部分都是只知道火拼的笨蛋,偶爾也會出現比我厲害得多的人。」維達不咸不淡地回應了李靜雲的讚美。
「白天上課,晚上還要來保護我,謝謝你。」李靜雲雖然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如此嚴密的保護,不過感謝還是應該的。
「這是約定好的,你沒有必要謝我。至於我的休息問題你也不必在意,人只要把握好時間和方法每天兩個小時的睡眠最足夠了。倒是你,用了聯邦軍里藥效最猛的興奮劑,還是好好躺着把身體養好,不要落下什麼後遺症到關鍵時候脫我的後腿。」維達還是那種平淡的口吻,不過李靜雲卻聽出了一絲關心的意思。
「啊,我知道。不過我已經睡了一個禮拜,現在實在是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反正我們兩個現在都很閒。」
「聊什麼?」
「隨便啊,雖說是合作者我們之間的互相了解並不多吧?你想知道的,我想知道的,隨便談談就好。至於話題還是老規矩,不想說的可以不回答。」
「可以。」
「那麼從我開始了。我入院的時候無論小夢羽還是任天墨都沒有通知你吧?你是怎麼在當夜就知道我受傷入院的?」
「像我這種人,總是會有些消息渠道的,具體的消息來源……不想告訴你。」
「……」
距離李靜雲所在的醫院幾十公里外的理事會監理局總部,雖然已是深夜,仍然有不少熬夜加班的探員和檢察官在利用晚上不必去學校執教的閒暇時間辛勤工作,新人探員維羅妮卡就是其中之一。
「這麼晚了還在幹活啊,小心被當做工作狂以後嫁不出去哦。」維羅妮卡還在實習時就一直很照顧她的一位前輩將一杯剛剛沏好的咖啡放在她的案頭,玩笑似地說道。
「啊,謝謝前輩了。」維羅妮卡整理了一下散落在額前有些凌亂的頭髮,端起咖啡喝下一大口,「畢竟是我獨自擔當的第一個案子嘛。人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不加把力怎麼行。」
「那個學生告老師的案子?」
「恩。」
「被告應該是門捷列夫教授沒錯吧?」前輩似乎對於這個案子很感興趣。
「就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慈眉善目的傢伙下手這麼狠啊,居然在學生不知情的情況下強行給學生注射dx-2175興奮劑,虧他還是在學院裏任職了五十年的老教師。」維羅妮卡正在整理關於那種興奮劑的資料,就隨口抱怨了一句。
「維羅妮卡,這事是大家都不在我才和你說。你知道為什麼科長會挑你來作這個案子麼?」那位前輩忽然用很正經的口吻對維羅妮卡說道。
「大概是這個案子比較簡單吧?這種有根有據的事情一查就出來了,過幾天原告身體好轉了我就去錄口供,然後等罪證鑑定結果出來這案子不就結了麼?」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實際上這個案子是沒有人願意接,才推給剛入行什麼都不知道的你。我勸你不要深入查下去了,而且你也查不出什麼來,這個人是不可能會被定罪的。」前輩的語氣有些愧疚,畢竟他也拒絕了科長,最後這案子才落到維羅妮卡頭上。
「為什麼?」維羅妮卡詫異地望着她的前輩,在她印象中前輩這人雖談不上嫉惡如仇也算是個合格的執法者,萬萬說不出這種話的。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前輩深深嘆了口氣,「我像你一樣剛剛進監理局的時候也接過和你一模一樣的案子,嫌疑犯就是這位門捷列夫教授。當年我也是抱着為同是能力者的學生服務的念頭進監理局,對於教師傷害學生這種案子自然查得很用心。不是我自誇,我當時的調查技術絕對比你現在要好,不過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直到結案期限結束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控告這位門捷列夫教授的關鍵證據,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前輩查不出來不見得我也查不出來吧?而且一個人被多次控告上層會注意不到麼?」維羅妮卡有些不服氣。
「話是這麼說,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不單單是我,包括現在的局長和好幾個已經是局內高官的前精英探員都曾經在有關這位教授的案子裏吃過敗訴。可是上層對此毫無反應,我們的報告遞上去就好像消失在空氣里了一樣,所以我們這些老鳥都猜測這位教授和上層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聯在。而且這位教授雖然被控多起故意傷害,卻沒有一次真正造成學生死亡,所以這件案子你做做樣子就好。我知道身為一個執法者這麼說是知法犯法,你就當做是一個前輩的閒話好了,聽不聽都隨你。」
「前輩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已經答應過受害者要好好追查這件案子,即使最後得不到任何成果我也要努力試試。」維羅妮卡直視着那位前輩,語氣堅定。
「既然你這麼說了就好好加油吧,說不定你真的能幫我們內務調查科爭口氣呢。今天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前輩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維羅妮卡則甩了甩頭,將前輩的話帶來的胡思亂想清理乾淨,再次開始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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