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是慢性毒藥,麻木時光流淌。
兩個月,眨眼便過。
亡者之都船頭,伊沃回首望去,躍入眼帘是望不到邊際的壯觀船隊,填滿了空曠的大海,每一艘戰船的桅杆,高高懸掛着黑鴉旗幟,在海風中獵獵翻動,無數雙海盜、水手的眼睛,聚焦在船隊的最前方,伊沃的身上。
二十幾個合法港提供了四百多艘戰船,沒人敢拖欠,加上伊沃原本的七八十艘海盜船,還有繳獲的五十艘南陸軍艦。
超過六百艘戰船!
一個浩大無比的艦隊!
這就是沒有一切競爭者,擊敗南陸和聖馬羅換來和平發展的兩個月,鯊海提供給他的力量!
面對大勢力圍剿充滿了風險,同樣也是絕佳的機會,他堅持留下來戰鬥,終於獲得了初步的豐厚回報。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強敵,伊沃暫時選擇膨脹式發展。
戰船很多,良莠不齊,其中亡者之都、荊棘號性能最好,改裝的軍艦次之,然後是海盜船和武裝護衛船。
人手的增長並不算多,平均下來,每艘船只有二十到三十人。
由於戰船數量眾多,伊沃也調整了計劃,完全以炮擊為主,絕對不接舷,他知道奧丁帝國和教庭肯定會派出強者,不適合正面交戰。
而且在鯊海,伊沃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續航力。
伊沃在兩個月內,將鯊海牢牢掌控在手裏,他能保證遠道而來的敵人,極難從鯊海得到一絲一毫的物資,奧丁帝國和教庭攜帶的物資再多,也總會消耗完。
對待這兩個強敵,伊沃完全沒有將其擊潰的想法,戰術只有一個字,拖!
鯊海是他的地盤,情報網、物資都有優勢,只要他想拖,就能一直拖。
拖到天昏地暗,拖到海枯石爛,拖到敵人頭皮發麻。
敵人無法續航,越拖越弱,他則越拖越強。
拖到最後,敵人只有退兵一條路。
這便是伊沃鋌而走險擊敗聖馬羅和南陸,所換回來的不敗之地!
換言之,敵人已經失去了擊敗他的最好時機!
如果再拿兩個月前,他和南陸交戰的情報去看待他的話,必定會大吃一驚。
黑色大氅在身,頭戴黑金相間的三角形船長帽,左眼戴着漆黑眼罩,雙刀懸掛左右腰間,強壯魁梧的身軀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僅僅是站着不動,也有懾人的氣勢流露,這便是伊沃現在的模樣。
「船長,鯊海邊緣傳來消息,發現奧丁帝國和教庭的船隊行蹤,肉眼觀察不下兩百艘戰船!」
伊沃目光一閃,掃視麾下上萬海盜,沉聲喝道:「迎戰!」
「以黑鴉之名!」
海盜們放聲狂呼。
龐大的艦隊,浩浩蕩蕩出發。
……
戰火蔓延,鮮血潑灑。
每一天,都會有戰船交戰沉沒,每一刻,都會有海兵或海盜身亡。
激戰、殺戮、炮火、嘶吼……
無論日夜,無論晴雨。
戰爭奏鳴樂章,死亡低聲頌唱。
奧丁帝國的海軍艦隊,教庭的遠征船隊,伊沃的漆黑掠奪者,混戰不休。
伊沃的船隊秉持着絕對不打接舷戰的理念,有時候寧願犧牲幾艘戰船,也要拉開距離,用遮天蔽日的炮火,遠程打擊,奧丁帝國和教庭攜帶的高手,基本沒有用武之地。
三方的船隊,在一復一日的對耗中,迅速縮水。
奧丁帝國和教庭攜帶了海量的物資,但在伊沃的情報封鎖、船隊干擾下,幾乎沒有從鯊海獲得一絲一毫的幫助。合法港這次根本不敢再搞么蛾子,乖乖保持中立,他們在觀望,如果伊沃最後勝利,他們將不會生出任何小心思。
教庭船隊很多時候刻意避讓,使奧丁帝國艦隊損失比他們更甚。
每天雙方的指揮官,都要面對物資損耗、人員損失、戰船損失的統計單發愁,而難以獲得補給的奧丁帝國和教庭,愁上加愁。這場溫水煮青蛙的拖延戰,幾乎成了一場數字遊戲,近乎沒有值得一提的戰役。
只有一件事值得提起,伊沃第一次,也是這場戰爭中唯一一次與黑袍大裁決交手。
那一戰使大海翻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執行者「德洛希狄」,女性黑袍大裁決,伊沃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傳說級實力,但感覺上比起黑皇后,只差一絲絲。「德洛希狄」使用的神刃,和她的嗓音一樣冷冽凌厲,揮手間便是無盡的鋒銳氣刃切開空氣。
伊沃底牌齊出,巨人變身、惡魔形態、克拉肯之觸,大海被戰鬥餘波攪得海嘯連連,硬扛了二十分鐘,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就像被凌遲一般血肉模糊。
然而「德洛希狄」也不好受,在擊中伊沃的同時,被伊沃頂着傷害全力爆發的猩紅龍捲重擊,閃躲不及。
「德洛希狄」可沒有他那樣的體魄,在隨後的半個月裏不得不養傷恢復,而看似重傷的伊沃,第二天就綁着繃帶,生龍活虎。
晉升英靈階十一級,伊沃的實力飛躍增長,就算是裁決序列危險級別最高的深黑色異端,也沒有幾個能打傷黑袍大裁決。雖然是兩敗俱傷,但伊沃強悍的實力可見一斑。
鯊海的戰爭,猶如一場經久不衰的風暴。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戰爭持續越來越久,所有關注鯊海的勢力,震驚異常,他們沒想到伊沃竟然真的扛住了奧丁帝國和教庭的聯軍。
伊沃暴露身份以來,這場大勢力的圍剿,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在一開始,沒人看好伊沃,而伊沃用讓人驚愕的一個個戰績,不斷刷新那些勢力對他的認知。
戰爭是絕好的創作題材,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被吟遊詩人編成無數曲子,在各個大陸傳唱,越來越多人知道,在遙遠的鯊海正進行着一場「正邪之戰」,而曲子裏的反派伊沃,被塑造成了世間最邪惡的暴徒,能止小兒夜啼。
……
時間,晚星月,榮耀歷345年的最後一天。
奧丁帝國和教庭的圍剿,已經持續了半年。
雪花飄落,黑色大氅掛上一片片潔白鵝毛,肩膀積了兩團雪堆,潮濕的冷意透過衣物,滲透到骨子裏。
伊沃抖了抖身上雪花,抬頭看着飄雪的天空,鯊海位於南方,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開始下雪了。
一時間,他走神了。
「船長……船長?」
旁邊傳來加文的聲音。
伊沃回過神來,見剛才還在稟報戰況的加文呼出熱氣呵着手,小聲道:「您剛才聽見了嗎?」
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聽加文稟報戰況,說昨天死了多少人,損失了多少戰船,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百八十個日日夜夜,他已經麻木了。
伊沃搖搖頭,道:「如果沒有大事,就別說了。」
加文舔了舔嘴角,略帶興奮道:「船長,是大事。」
「奧丁帝國和教庭的人,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