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沃眼皮一跳,內心泛起驚濤駭浪。
一本由擬形者語寫就的書?
作者是誰?
為什麼會放在學城?
黑獅是怎麼知道的?
書名為什麼叫格雷岡果的煉金手札?
耿雷見伊沃對着一本看不懂的書發呆,疑惑道:「這是什麼語言,我一個字都不認識。」
「不知道啊。」伊沃故作鎮靜,抽出格雷岡果的煉金手札,翻開了第一頁。
「我留下這本書,只是為了保留最後的薪火,未來令人絕望,這本書是我們存在過的痕跡,我只希望有一個人能看懂,哪怕你不是擬形者賢者」
伊沃莫名眼睛一酸,開頭的引言字裏行間仿佛流淌着絕望的鮮血,他不知道寫下這本書的先祖「賢者」是誰,面臨着怎樣的局面。
要遇上多令人絕望的絕境,才會出現「留下存在痕跡」的想法?
但是據他所知,擬形者語根本沒在世界上流通過。
繼續往下看。
「格雷岡果是創造我們的父,但我們並不感激他,轉化擬形者的煉金迴路,有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每一個候選人都是人族的奴隸和死囚。
把我們當成消耗品,投入一個個腥風血雨的戰場,很多同胞死了,活下來的人,咀嚼着仇恨,任由黑暗在心裏滋生,等待着報復的機會,我也一樣。
幾百年的戰爭,一茬又一茬的擬形者倒下,我們結成了族群,有了自己的文化,人族從未正眼看過我們,從未了解過我們,主僕契約像一條狗鏈,而我們的地位,等同於獵犬」
一個個痛得深入骨髓的字眼,揭露了擬形者血淋淋的歷史,奴隸、卑賤,在令人懼怕的實力背後,是被人操縱的無奈與悲哀,伊沃臉色平靜,手背卻已經迸起了青筋。
部落里的人,用詞從不像這樣滿懷憤怒。
「你怎麼了?」耿雷臉色疑惑,從剛才開始,他便覺得伊沃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沒什麼。」
伊沃擺擺手,繼續看下去。
「擬形者的原理是改造生命本質,如同神跡,但這種能力無法傳承給後代,只是一種被賦予的力量,我們無法像血族、狼人那樣傳承。
艾默斯是一個天才,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他竟然找到了將擬形的力量糅合到血脈中的辦法!
那一天,是我們的誕生之日!
擬形者真正成了一個族群,那份力量在血液中流動,就像身體的一部分,比原來強大的好幾倍,最重要的是,血脈衝刷掉了固化在擬形能力中的奴隸契約,人族再也無法掌控我們的生死!
報復的機會到了,所有人都擁戴艾默斯成為族長,他帶領我們展開了見昔日的主人們的臉色變得驚恐扭曲,我從中感到了病態般的快樂。
艾默斯卻制止了我們進一步報復,擬形者展現的力量,讓反抗黑夜的諸族承認了我們的存在,我們與他們立下了盟約,一同進攻黑夜種族。
但那只是表象而已,艾默斯有更深的打算,數百年的仇恨,必須要用鮮血洗刷」
伊沃想到了老德給他看到的記憶,艾默斯帶領受傷的族人們,訂立了生命力轉換的儀式,明顯是報復失敗的樣子。
其中發生了什麼,是因為三大詛咒所以先祖們才選擇了封族嗎?
艾默斯在老德記憶里留下的眼神,仇恨如同滔天之火。
他不由在腦海里詢問古丁,「這上面寫的是真的嗎?」
過了良久,古丁才回答,「嗯。」
「賢者是誰?」
「」古丁沉默。
伊沃問了幾次,古丁都不回答,他也不知道古丁的想法,只好繼續看下去。
「一切悲劇的源頭,都是格雷岡果,他製造了我們,編排了我們的命運,他是罪魁禍首。
格雷岡果是史上最天才的煉金大師,同時也是一個罕見的長生種,高精靈與人族的混血。
作為同盟軍,擬形者駐紮在反抗黑夜陣營中,對外號稱只有八百人。
三千人,這才是擬形者的真實人數,大部分同族都隱藏在了暗處,這是足以改變局勢的力量。
在一次大戰中,艾默斯終於展開了報復,我們退出了正面戰場,隱藏的力量行動起來,突襲了人族的營地,突破幾十萬人族軍隊的封鎖,殺死了他們大量指揮官,我施放的一個禁咒,就能殺死數千人,這只是開胃小菜。
我們的野心很龐大,真正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格雷岡果製造的擬形者轉化法陣!
強大的血脈導致了繁衍能力低下,只要有了法陣,我們的族群才能迅速龐大起來!
可惡的是,人族軍隊猜到了我們的意圖,在我們搶到法陣之前,對法陣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損壞,經過我的檢查,法陣的完整性還好,但轉化的力度變弱了,原本擬形者法陣能轉化任何種族、任何個體,但被損壞後,只能轉化弱小的個體,而且失敗率大大增加!
擬形者轉化法陣的材料無比繁多,人類所有法師一起搜集了十年,才勉強建造出來,其中許多材料都是唯一一份,要修復損壞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怒不可遏!這就是我們當時的心情!
我們殺死了大量鍊金術士,毀掉了一切關於擬形者的資料,格雷岡果也被艾默斯咬死,我留下格雷岡果的日記,上面記載着他的煉金技術,這是世界上唯一一份擬形者轉化法陣的構造圖。」
如果不是耿雷在旁邊,伊沃現在的臉色一定是懵逼。
三千人?擬形者報復人族?禁咒?奪走了擬形者轉化法陣?
這和他了解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樣啊!
先驅艾默斯塞納,竟然是一個狂暴的復仇者。
他後來為什麼會發生巨大的改變,選擇封族?
「古丁,這是真的?」伊沃難以置信問道。
「」
沉默等於默認。
伊沃懷揣着震驚,繼續往下看,下面的風格突然改變了。
「然而,仇恨只能滋生仇恨,鮮血的洗刷,只能讓血色更加濃郁。
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仇恨讓我們瘋狂,釀成了最苦澀的苦果。
就在我們奪走法陣、毀滅了煉金資料後,人族終於反撲了。
巫師,鋪天蓋地的巫師!
數萬名綻放聖光的騎士!
劍士、戰士、神術師!
人族、矮人、精靈、高山人、亞馬遜人等等種族,如同吞沒天地的海嘯,帶着刻骨的仇恨!
戰鬥,慘烈的戰鬥!
兩千名同胞被撕成了碎肉,我們足足殺了十萬名強者,剩下的同族全都遍體鱗傷。
我們開始逃亡,一天又一天,每天都要經歷戰鬥。
敵人圍追堵截足足半年,我們終於逃出了包圍,本以為戰鬥已經結束了,可我們低估了人類的決心,低估了他們對擬形者的忌憚,低估了我們搶走法陣的行為給他們造成的恐慌。
人族怕了,怕他們親手創造的種族。
於是他們瘋狂了,不計一切代價了。
三名至尊法師,透支了泰拉帝一百年的法力,再加上九塔儲存的能量,強行燃燒了靈魂,對擬形者刻下了三個紮根於血脈的惡毒詛咒!
無法繁衍、元素厭惡、靈魂衰弱!
他們想要我們滅族!」
伊沃內心掀起驚濤駭浪,死死盯着上面的迥異於他認知的一處,在腦海里語氣艱澀地問道:「為什麼是無法繁衍,不是幼生脆弱?」
難道是寫錯了?
不,伊沃不這麼認為,這兩者雖然相像,但區別應該顯而易見才對。
無法繁衍,也就是生不出孩子!和冥族一個概念!
但伊沃想到了老德記憶中的那一幕,擬形者先祖們分明是為了脆弱的幼生兒請求與惡魔的交易。
無法繁衍和幼生脆弱,必定有一個是錯的!
自己就是擬形者的後代,擬形者傳承了數百年,無法繁衍根本不可能成立。
到底是寫錯了,還是先祖們理解錯了?
甚至于格雷岡果的煉金手札的作者,是故意寫錯,誤導閱讀者的?
那這本書還能相信嗎?
伊沃徹底迷茫了。
自始至終,古丁都沉默以對,不對伊沃的問題作任何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未完待續。
第381章 顛覆的秘聞!